脚下的石板传来米那斯提力斯亘古的冰凉,哈涅尔一步步走向那位伫立在城门光影下的将军。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在耳中回响。
他强迫自己抬起眼,迎向那双深邃如渊的灰色眼眸。
埃雅尼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走近,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直到哈涅尔在他身前约三步远处停下,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符合身份的见面礼。
“莱戈拉斯·哈涅尔,见过将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长途跋涉少年的沙哑与紧张。
埃雅尼尔这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甚至压过了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市井嘈杂。
“欢迎来到米那斯提力斯,莱戈拉斯·哈涅尔。”他的语气谈不上热情,却也没有刻意的冰冷,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沉稳,“一路辛苦了。听闻你们在途中遭遇了些许……波折,所幸并无大碍。刚铎的疆域内出现此等恶行,是我等失职,让你受惊了。”
他果然知道了!
而且如此直接地提了出来!
哈涅尔心中凛然,这既是表达关切,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你的行踪,你的遭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多谢将军关心。”哈涅尔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思绪,“只是一些……意外的麻烦,多亏贝伦队长和诸位骑士英勇,方能化险为夷。”
埃雅尼尔微微颔首,不再纠缠于刺杀之事。
他的目光在哈涅尔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古老珍宝,随即,他做出了一个让哈涅尔,也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
他向前一步,伸出他那双布满老茧、显然常年握持武器的大手,并非握手,而是稳稳地、不容拒绝地抓住了哈涅尔的右手手腕,然后,将他的手臂高高举起!
埃雅尼尔转身,面向城门内那逐渐汇聚而来、被骑士们拦在道路两旁的人群,也面向着他身后那些肃立的骑士,以及更远处那些闻讯而来、站在上层城墙边缘向下眺望的民众。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骤然敲响的洪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与激昂,响彻在整个第一层城门区域:
“看啊!刚铎的子民们!看啊!米那斯提力斯!”
他的声音在白色的城墙间回荡、碰撞,激荡起无形的声浪。
“今天,白城第一次迎来了他真正的主人!不是依靠刀剑与征服,而是源于血脉与传承!源自那最古老、最荣耀的源头!”
他紧紧握着哈涅尔的手腕,将他的手臂举得更高,仿佛要向整个世界展示。
“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普通的贵族少年!他是莱戈拉斯·哈涅尔!是英雄胡林·沙葛里安的嫡系血脉!是伟大的哈多家族,在历经无数磨难与诅咒之后,留存于世的唯一嫡传子嗣!”
“哈多家族!”
这个名字如同带着魔力,瞬间点燃了某种潜藏的情绪!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如同海啸般的欢呼!
“哈多!”
“哈多家族万岁!”
“刚铎万岁!”
欢呼声最初还有些杂乱,但很快就汇聚成了统一的、狂热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冲击着哈涅尔的耳膜,也冲击着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