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卡伦贝尔沉浸在一种混合着悲伤、疲惫与肃穆的氛围中。
法尔松忠实地执行了哈涅尔的命令,所有在战斗中牺牲的遗体,无论是护卫队员还是普通村民,都被小心地集中起来,进行简单的清理和整理,暂时安置在清理出来的谷仓中。
同时,哈涅尔也下令,在村子东面那片刚刚经历血战、泥土依旧带着暗红色的空地上,搭建一座简易却庄重的建筑。
消息传开,人们虽然沉浸在失去亲人与同伴的悲痛中,但对领主大人要求的三日后的集体告别仪式,都抱有一种复杂而期待的心情。
他们需要一场仪式来宣泄悲伤,也需要一个方式来铭记这些为守护家园而付出生命的英雄。
三天的时间在紧张的善后与筹备中飞快流逝。
第四天清晨,天色灰蒙,寒风依旧凛冽。
幸存的卡伦贝尔居民,无论男女老幼,都自发地换上了他们最干净的衣物,怀着沉重而肃穆的心情,默默走向村子东面的那片空地。
当人们抵达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空地外围那一圈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两百多个粗制的木桩被牢牢钉入冻土,每个木桩的顶端,都插着一颗已经冻得僵硬发黑、面目狰狞的奥克头颅!
这些曾经带来死亡和恐惧的丑陋头颅,此刻却以这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以及卡伦贝尔守卫者们用鲜血换来的胜利。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腐败气味。
这是哈涅尔的命令。
他原本想过建造更恐怖的京观,但深思熟虑后还是放弃了。
过度的残忍并非他的本意,这种头颅示众更多是一种短期内最直接、最粗暴的警告,旨在震慑可能还在附近窥探的黑暗爪牙。
他也没打算让这景象长久存在,几天之后,这些头颅就会被深埋或焚毁,毕竟,连他自己也无法长期忍受这种视觉和嗅觉上的折磨。
而现在,他有更重要、更庄严的事情要做。
人们的目光越过那片令人心悸的头颅森林,投向了空地中央。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矗立起了一座虽然简易,却显得异常庄严肃穆的木石结构建筑。
它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粗犷的线条和厚实的结构,仿佛一个沉默的巨人,刚刚从大地中苏醒,带着一股沉重而永恒的气息。
在建筑前方的空地上,整整七十四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被整齐地排列成数行。
白布遮住了他们生前的面容和惨烈的伤口,只留下一个个沉默的轮廓,无声地诉说着牺牲的重量。
格伦,还有那些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勇士,都在这里。
哈涅尔站在所有遗体的最前方,他穿着一身深色的简朴服饰,脸上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和疲惫,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沉静而坚定。
欧斯特、布雷恩、摩根、法尔松、多尔等核心人员肃立在他身后。
艾莉娅则安静地站在稍远一些的人群边缘,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没有冗长的致辞,哈涅尔只是用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悲痛而茫然的脸,然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沉声下令:
“覆旗!”
随着他的命令,早已准备好的护卫队员和村民代表,庄重地将一面面赶制出来的、绣有哈多家族星芒徽记的深蓝色旗帜,轻柔地覆盖在每一具遗体之上。
蓝色的旗帜如同宁静的夜空,暂时掩盖了死亡的苍白,赋予这些逝去的灵魂一份属于战士的荣光。
一位被请来的、懂得古老刚铎悼词的老者,用苍凉而悠远的语调,开始吟诵起送别英雄的古老诗篇和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