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雅尼尔二世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深知佩兰都尔从不开玩笑,他说国库见底,那情况必定已十分严峻。
没有钱,就无法支付军饷,无法购买粮草,无法补充军械……调动大军南下,确实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而印拉希尔的嘴角,则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得意的弧度,虽然迅速收敛,但那瞬间的愉悦却未能逃过某些有心人的眼睛。
没钱?太好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趁机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宰相大人所言极是。既然国库无力支撑大军远征,那么支援拉海顿之事,只能从长计议了。相信阿德拉希尔领主定能理解王国的难处,独自守住拉海顿。”
埃雅尼尔二世沉默良久,最终无力地挥了挥手:“此事……容后再议。先密切关注南方战况吧。”
朝会不欢而散。
深夜,印拉希尔府邸,书房内灯火通明。
印拉希尔脸上已全无白日在王座厅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兴奋。
他快速写好一封信,用家族特有的火漆仔细封好,然后唤来了他的儿子——迪尔索。
“迪尔索,”印拉希尔将信递给儿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毒蛇般的寒意,“立刻将这封信,通过最隐秘的渠道,送给我们在拉海顿的人。告诉他,时机已到!哈拉德人的刀已经举起,这是铲除那个血污的绝佳机会!让他知道该怎么做……要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任何与我们有关的痕迹!”
迪尔索接过信,眼中闪烁着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怨毒和兴奋:“放心吧,父亲!那个北方来的杂种,这次绝对在劫难逃!”
与此同时,在白城另一端的宰相府邸最高处,佩兰都尔独自一人凭栏而立,俯瞰着在夜色中沉睡的米那斯提力斯。
万家灯火如同星辰,点缀着这座雄伟的白色之城。
他回想起白天的争吵,想起那个远在南方边境、身负诅咒血脉的年轻领主。
印拉希尔的把戏,他心知肚明。
国库空虚是事实,但并非完全无法可想,只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落在了那个名为卡伦贝尔的小点上。
“莱戈拉斯·哈涅尔……”佩兰都尔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夜风中,“危机,是考验,也是磨刀石。如果你真的如我所猜想,是命运选中的那个人,是能打破僵局、带来变革的天选之子……那么,就靠你自己,靠你的智慧和力量,去度过这场难关吧。让我看看,胡林的血脉,在绝境中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光芒……”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孤独而高大,如同一位在棋盘旁静观其变的棋手,等待着局中之子,自行杀出一条血路。
南方的风暴,已然成形,而白城之巅的暗流,同样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