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由琥珀色酒液引发的、看不见的商业狂潮,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尚在废墟中重建的卡伦贝尔汇聚。
而此刻,正在工坊里与多尔争论着齿轮淬火工艺的哈涅尔,还尚未完全意识到,他点燃的这束“生命之水”的火焰,即将为卡伦贝尔带来怎样的机遇与挑战。
他只知道,围墙要修,风车要立,而工坊里蒸馏器的火焰,必须燃烧得更加旺盛。
拉海顿港口区,碎锚酒馆的招牌在咸湿的海风中微微摇晃。
与以往不同的是,酒馆虽然依旧在底层开门迎客,招待着南来北往的水手和寻常百姓,喧闹声不绝于耳,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却多了一名神色精悍的守卫。
二楼,已然被悄然改造,原本堆放杂物的空间被清理出来,隔成了几个房间,成为了新成立的卡伦贝尔商会的临时办公地点,既利用了酒馆本身的信息流通之便,又巧妙地掩人耳目。
其中一间临海的房间里,塞拉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铺着简陋海图的木桌上,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面前一个空酒杯,让它在那圈残留的琥珀色酒渍上打转。
她的目光,时不时就飘向坐在窗边、正凝神阅读一封刚送达信件的维拉。
终于,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去问道:“维拉姐姐,姑姑信上说什么了?”
声音里带着被拘束久了想要找点事做的渴望。
维拉抬起头,将信纸轻轻放在桌上,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算计。
她红唇微启,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从容:“伊莱娜夫人回信说,我们的生命之水在白城已经彻底火了,供不应求,价格翻着跟头往上涨。现在,无数闻着金钱味道的苍蝇,已经振翅准备南下了。”
塞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星辰,她猛地坐直身体:“真的?那太好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不是要赶紧多运一些过去?或者趁机再提提价?”
看着塞拉跃跃欲试的样子,维拉慵懒地用手支着下巴,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商人的精明与魄力:“不,恰恰相反。”她清晰地说道,“告诉亚斯克尔,从今天起,暂停除了拉海顿领主府以外,所有渠道、所有地方的白兰地供应。一滴,都不准再往外流。”
“啊?暂停供应?”塞拉愣住了,完全跟不上维拉的思路。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不应该趁热打铁吗?
“对,暂停。”维拉肯定地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些正从北方南下的商队,“让他们都知道白兰地的妙处,让他们口袋里揣满了钱,心里头痒得不行,却偏偏在我们这里买不到。这渴望憋得越久,等我们重新开闸的时候,这水……才会冲得越高,越猛。”
塞拉虽然对商业手段不算精通,但冰雪聪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维拉这是在故意制造更大的稀缺性和期待感。
她脸上顿时绽放出兴奋的光彩,仿佛看到了无数金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场景。
“好嘞!我这就去找亚斯克尔!”
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裙摆划出一道欢快的弧线,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去,要将这道足以让整个南方商界挠心的命令传达下去。
维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哈涅尔领主将商队交给她,她自然要用尽手段,将这生命之水的价值,榨取到极致。
饥饿营销,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操控人心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