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华北的徐四电话就追了过来，在听筒里骂骂咧咧，烟嗓吼得震天响：“华南老廖不地道！挖墙脚挖到老子这儿来了！苏啊，你别听他的，陈朵那丫头是个‘蛊身圣童’，麻烦得很！他就想找个能镇得住场的保险栓！”

“蛊身圣童……”楚玉苏重复着这个词，想起了之前在暗堡审讯时，那个疯癫的老头子提及的只言片语。

这称呼本身，就萦绕着不祥与禁忌的气息。

和西王母有关。

更重要的是，这勾起了她一直试图理清的疑团。

两个世界之间，那些似是而非的关联。

她最终没有答应调动，但同意了华南方面的一个折中方案：每隔两周，可以送陈朵来华北她的救助站“待半天”。

这个提议出乎廖忠的意料，他显然更希望楚玉苏能常驻华南，但考虑到陈朵的特殊性和楚玉苏目前明显不佳的状态，这已是难得的进展。

楚玉苏给出的理由很直接：“我的能力是否有效，试过才知道，而且我比较熟悉徐四，懒得动。”

楚玉苏清楚，公司内部很可能已经对她的异能有了某种评估和定级，但她并不在意。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这身能力的源头与本质。

它对“异常”存在某种近乎本能的压制。

蛊虫，显然属于这个范畴。

陈朵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个阴天。

她穿着公司统一的、略显宽大的工装，戴着隔绝蛊毒的特制手套，由一个面色严肃的华南员工陪同。

她看起来很安静，甚至有些木讷，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任何东西都缺乏焦点，像个精致的人偶。

楚玉苏只是指了指旁边早已备好的另一张躺椅。

两个认识不久的老朋友，便又凑在了一起。

陈朵迟疑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坐下，姿势有些僵硬。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空旷的草坪。

那里。

张楚岚正被冯宝宝追得满场跑，大呼小叫。

过了大约一刻钟，楚玉苏才听到身边传来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声音：“它们……安静了。”

楚玉苏侧过头。

陈朵依旧看着前方，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是死水微澜。

“什么安静了？”

“原始蛊。”陈朵说，声音平淡无波，“在我身体里。平时，总是很吵，很饿。在这里，它们睡着了。”

楚玉苏“嗯”了一声，重新躺回去。

她能感觉到，身边这个女孩体内确实盘踞着某种庞大、密集、充满原始贪婪意志的“生命集合”。

但在她自身无意识散发的“场”中，那些躁动的存在正被迫陷入沉眠。

这对陈朵而言，或许是许久未曾体验过的“轻松”。

从那以后，陈朵每隔周都会来一次。

她的话始终不多，但每次都会准时躺在那张属于她的躺椅上，有时甚至会比约定时间早到一会儿，安静地等待。

她会说“今天好像更安静一点”，或者“来的路上，它们有点闹”，像在汇报一件与自身无关的客观事实。

楚玉苏不可抑制地心疼这个姑娘。

廖忠严格限制了陈朵在华北停留的时间，每次最多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