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火光,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将他们来时的路,将所有可能的退路,全部堵死。
这些火光连成一片,将整个客栈连同周围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每一个陈家护卫脸上那由惊恐转为绝望的表情。
他们被反包围了。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如同巨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客栈那唯一还未被大火彻底封死的后门处,一道身影堵住了全部的去路。
那道身影是如此魁梧,以至于将整个门框都塞得满满当当。
周仓。
他手持那柄比门板还宽的关刀,刀尖斜斜垂向地面。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不是人。
他是一尊从九幽地狱走出的镇狱门神,断绝了身后的一切生路。
“一个……都别想跑。”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屋顶上传来。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火焰的爆裂声,清晰地钻进每一个陈家护卫的耳朵里。
屋顶的飞檐之上,苏毅负手而立。
夜风夹杂着火场的燥热,吹动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那张年轻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如同在看一群自己掉进陷阱的蠢笨野兽。
在他的身边,王顺的脸上满是狂热。
在他的下方,赵老板夫妇,以及上百名手持锄头、棍棒、菜刀的镇民,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的脸上,有紧张,有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的愤怒与决绝。
陈家的护卫们,彻底崩溃了。
他们脸上的杀意早已被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完成了最残酷的逆转。
他们被困在了这座自己亲手点燃的巨大牢笼里。
前方是地狱门神,后方是滔天烈焰,两侧是愤怒的民众。
进退两难。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慌什么!”
关通目眦欲裂,他知道,此刻一旦军心溃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嘶吼着,青筋从脖颈一直爆到额角,试图用声音驱散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们就是一群泥腿子!一群贱民!”
“杀出去!给我杀!杀出一条血路!”
他将一身横练功夫催动到极致,全身的肌肉贲起,整个人如同失去理智的蛮牛,挥舞着环首刀,直扑向那道堵住唯一生路的铁塔。
他要用自己最强的力量,撕开这个绝望的包围圈!
周仓看着疯牛般扑来的关通,那张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变化。
那是一抹,近乎于怜悯的不屑。
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仅仅是在关通即将近身的那一刻,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关刀。
没有花哨的招式。
没有爆裂的气劲。
仅仅是简简单单地,自上而下,划过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
噗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火焰爆裂声完全掩盖的闷响。
关通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狰狞和疯狂还凝固着,一道细细的血线,从他的天灵盖正中,悄然浮现,笔直地向下,经过鼻梁,穿过下巴,一直延伸到胯下。
下一秒。
他连同手中那柄精钢打造的环首刀,被从中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
滚烫的鲜血与破碎的内脏,“哗啦”一声,洒满了地面,瞬间被高温炙烤得滋滋作响。
一刀之威,一至于斯。
这血腥、野蛮、却又带着某种暴力美学的一幕,成了压垮所有陈家护卫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剩下的,只是屠杀。
苏毅没有再看下方一边倒的战局。
他解决了这些爪牙,目光却穿透了夜色与火光,投向了远处灯火通明的陈府方向。
就在刚才,一股强大而暴怒的气息,如沉寂的火山般从陈府深处轰然爆发,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朝着这边急速赶来。
正主,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