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蘅心里软乎乎的,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拭去泪痕,温声哄道:“险哥儿醒啦!”
李长晟眼底的戾气和沉痛霎时淡去,伸出指腹轻轻蹭了蹭险哥儿软嫩的脸颊:“险哥儿,我是二叔,叫一声。”
小家伙习惯了渡安和翠果他们的和蔼和亲热,突然冒出个陌生人还这般严肃,立马就有些怕生,扭了扭身子不愿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梁蘅赶忙把孩子抱起来哄着,对李长晟嗔怪道:“他没见过你,你别逗他,再说他才多大呀,哪里会喊这些!”
车厢里的沉郁被孩子的啼哭冲散了,李长晟终于又看到了梁蘅温柔甜美的笑容,虽然这笑容是对着险哥儿的,他也觉得松快了许多。方才梁蘅对他一顿盘问,一丝不肯退让的模样,让他心头发慌,从前又温婉又可人,说话细声细语,如今却透着股不卑不亢的硬气,甚至有了一丝锋芒。
梁蘅招呼赶车的福生,让他把马车停到路边,她带着险哥儿下来撒了泡尿。险哥儿是个皮实的孩子,一会儿就不哭了,可能肚子饿了一个劲地在梁蘅怀里蹭。他其实都两个月没有吃过奶了,却依旧记得这份原始的依赖。
梁蘅早习惯了他这般样子,柔声哄着。李长晟却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臭小子!”梁蘅瞪着李长晟,宠溺道:“他肚子饿了,要吃东西!”险哥儿像是听懂了这话,小脑袋抬起来,黑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两条软乎乎的小胳膊紧紧地圈着梁蘅的脖子。
李长晟他们三个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车上只备了些干粮和水。梁蘅把饼掰得碎碎的,一点一点喂给险哥儿吃,只能先把他哄哄,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给他弄些菜粥。
福生帮着把包袱收拾了,等梁蘅他们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梁蘅看到渡安送给险哥儿的背篓挂在车架子上,便叫福生给她递进车里来,险哥儿坐了进去竟然稳当得很。
看着背篓又想起翠果和渡安他们,梁蘅当真是感激得很,当时若邱老汉把她赶下船,她和险哥儿只怕早没了性命。原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你们怎么找到真州来的呢?”梁蘅问道。先前李长晟告诉她王氏和奶娘她们都平安,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具体的还没来得及细问。
说到如何找她和险哥,就不得不提到李长晟气得牙痒痒的事。“当时我们赶到山里的时候,你和大嫂带着孩子已经去了祁县寻郎中,林管家和蔡二哥负责把奶娘她们带出来,我和福生、郑桐就追到祁县去找你们。谁知道,你们好快的脚程,竟然又去了江宁府,在城里找了个遍,却万万想不到你们躲在了梁府。”
“当时险哥儿烧得厉害,我和大嫂都快吓死了,幸好郎中的药有效!”回想起当时的凶险,梁蘅后怕不已。
李长晟目光黏在梁蘅身上,带着歉意。抱着孩子求医的经过他已经听大嫂讲了,多亏有她在,没想到她这么的勇敢。
“本来我们当时就能在江宁府把你们找到的,没想到找你们的人却把你们给惊着了。我见到大嫂才晓得你抱着险哥儿跑了,立马又到处找你。哪里想得到你竟然爬上了商船,还一路飘到了真州去。”李长晟想起这一段就怄气得要命。
梁蘅气道:“你们既然找我们为什么不让那些人把话说清楚,害得我们这般惨!”
李长晟掀开马车帘子对赶车的福生说道:“你告诉少夫人为何如此?”
福生早就在外面忐忑不安了,嗫嚅半天:“少夫人,都怪我......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