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晨曦微露。王府内外,经过一个看似平静实则暗藏警惕的夜晚,一切如常运转,却又隐约透着不同以往的肃然。
王明柱早早起身,在院中缓缓打了一套拳活动筋骨。内力随招式流转,温养四肢百骸,令他精神清明。周婉娘也已梳洗完毕,正指挥着丫鬟婆子准备早膳,同时低声询问值夜的管事夜间可有事端。
“回大奶奶,昨夜府中各处皆安,未闻异响。只是……”管事迟疑了一下,“寅时三刻左右,东侧墙外似有野猫厮打,值夜的护卫过去查看,只见到几道黑影窜入巷子深处,未能追及。”
王明柱收了拳势,走过来:“看清是人是猫?”
“夜色浓,距离又远,护卫说身形矮小迅捷,像是大狸猫,但逃窜的路线……有点过于灵巧规矩了。”管事据实以告。
“知道了。下去吧,让弟兄们用过早膳好生歇息,白日当值的提高警惕。”王明柱吩咐道。这小小的插曲,更印证了他的判断——有人在外围窥探,甚至尝试渗透,但王府守备严密,未能得手。
用过早膳,孙管事一身整洁的深蓝绸衫,带着四名精干护卫,来到前厅听令。装着图纸副本和部件样品的特制木箱已放在一旁。
“孙管事,一切按昨夜议定的办。”王明柱最后叮嘱,“交割完毕,拿到凭证银票,立刻返回,莫要耽搁,莫要与人多言。若有变故,以保全自身和东西为先,发信号求援。”
“老朽谨记。”孙管事深深一揖,带着护卫,抬着木箱,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向着官牙行方向驶去。
王明柱目送马车离开,转身对周婉娘道:“婉娘,府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工坊看看,交割之事,工坊那边也需稳住。”
“相公放心。”周婉娘点头。
王明柱带着两名随从,骑马前往工坊。他特意绕了点路,经过官牙行所在的街口。时辰尚早,牙行刚开门,街面上行人稀疏,一切如常。但他敏锐地注意到,牙行对面一家茶馆的二楼窗户,似乎有人影闪动。
到了工坊,孙管事不在,一切生产却井然有序。几位老师傅各司其职,学徒们也埋头干活。王明柱巡视一圈,又特意去存放真正核心图纸和备用部件的密室处看了看,守卫的护院精神饱满,昨夜赶制出来的简易绊索和警示铃也已隐秘地布置在周围。
他回到工坊前厅,看似随意地翻看着生产记录,实则心神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计算着时间。
巳时初,官牙行“守信阁”。
阁内布置清雅,正中一张宽大紫檀案几。牙行的陈朝奉是个面容清癯、目光炯炯的老者,已端坐主位。何塞带着通译和两名随从坐在左侧,孙管事带着两名护卫坐在右侧,另两名护卫守在阁门外楼梯口。
寒暄已毕,交割开始。孙管事示意护卫打开木箱,取出图纸卷轴和部件样品,一一摆放在案几上。何塞仔细查验,尤其对图纸上的王家印记和特殊暗记看了又看,又与通译低声讨论片刻,才点点头,示意随从捧上一个沉甸甸的紫檀小匣。
匣内是厚厚一叠京城“汇通”钱庄的银票,面额从五十两到五百两不等,总计一万两千两。孙管事早得吩咐,取出随身带的放大镜(王明柱按现代概念让巧匠磨制的水晶片)和验钞水印样本,一张张仔细检验印鉴、密押、编号,又随机抽了几张大的,让随行护卫立刻拿去楼下,请等候的钱庄伙计当场核验真伪。
这一丝不苟的严谨做派,让陈朝奉微微颔首,何塞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核验无误,双方在牙行出具的正式交割文书上签字画押,各执一份,牙行留存一份。孙管事将银票小心收好,图纸与部件则由何塞的人重新装箱。
“合作愉快。”何塞生硬地说了句官话,脸上露出笑容。
“愿商路顺畅。”孙管事拱手还礼,不卑不亢。
交割顺利完成,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孙管事心中稍定,向陈朝奉道谢告辞,带着护卫下楼。楼下马车旁的护卫见他们出来,立刻打起车帘。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街角突然冲出一辆失控的粪车,臭气熏天,直直朝着孙管事他们的马车撞来!车夫惊惶失措地大喊,路边行人纷纷躲避。
“小心!”孙管事身边的护卫反应极快,一人护住孙管事疾退,另一人猛地推开自家马车,同时吹响了尖锐的竹哨!
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刹那,街边几个看似看热闹的行人,以及对面茶馆里冲出数人,手中亮出短刃钩索,一言不发,直扑孙管事……和他怀中装银票的包袱!他们的目标,似乎并非图纸,而是银票!
“贼子敢尔!”守在马车旁的两名护卫怒吼迎上,刀光闪动,瞬间与来袭者斗在一处。楼上,何塞等人闻声探头,见状大惊。陈朝奉也带着牙行护卫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