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触感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林羽屏住呼吸,将自己最后一丝写轮眼的残留感知力,如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渗入那些早已碳化的纸张纤维之中。
他的视野并非一片黑暗,而是一个由无数断裂、烧焦的记忆脉络构成的混沌世界。
他要做的,就是在这片废墟中,捕捉那些被火焰强行抹去前,由查克拉印记留下的最后悲鸣。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在一片焦黑的背景中,几缕微弱如星尘的光芒被他捕捉到了。
它们断断续续,却顽强地拼凑出几个字迹。
林羽的瞳孔猛地一缩,将这些幽魂般的文字在脑海中重新排列组合。
“……当眼睛不再能流泪,就让耳朵先听见春天。我的孩子们,不要做最乖的那个。”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林羽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一晃,险些撞翻桌案。
就是这句话!
这句他童年时听过无数次,却始终无法理解的童谣歌词!
母亲教他唱这首歌时,总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眼神里带着一种他当时无法读懂的悲伤与决绝。
宇智波一族以写轮眼为傲,以强大的瞳术威震忍界,“眼睛不再能流泪”在这种语境下,几乎是一种诅咒。
而“不要做最乖的那个”,更是对家族“服从”与“荣耀”铁律的公然背叛。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母亲独特的、有些离经叛道的教育方式。
现在,他明白了。
那不是离经叛道,那是在为注定到来的崩塌,提前为他,为所有的“孩子们”,埋下一颗最柔软、也最坚韧的支点。
她早就预见到了,当整个家族被推向疯狂的深渊,当所有人的眼睛都被仇恨与力量染红时,唯一能拯救他们的,或许不再是视觉,而是最初的、最纯粹的听觉——去倾听被压抑的哭声,去倾听春天的约定。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档案室,将空气中的尘埃染成金色。
林羽邀请鼬一同整理母亲留下的其他残稿,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鼬看着林羽凝重的神色,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帮忙将一堆堆发黄的旧纸分门别类。
突然,鼬的动作停住了,他从一叠厚厚的教案中抽出一张格外泛黄的纸。
那是一张乐谱草图,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铅笔潦草地标注着音符和一些奇怪的记号。
在乐谱的最上方,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字迹让林羽的呼吸瞬间停滞——“三声部轮唱·适用于多人同步觉醒”。
一股寒意从林羽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脑海中,一幅尘封已久的画面被这行字撕裂了时空的帷幕,猛地拉到眼前。
他记起来了,幼年时,家里常常会来一些陌生的孩子,年龄与他相仿,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敏感和警惕。
母亲总是微笑着招呼他们,拿出点心,然后让他们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教他们合唱。
唱的,正是那首“春天”的童谣。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母亲善良,喜欢孩子的表现。
可现在,那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在他记忆中变得清晰起来——那个总是咬着嘴唇的男孩,那个喜欢揪自己衣角的小女孩……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宇智波政变计划泄露的前夕,都以各种“意外”的名义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有的失足落水,有的训练失误,有的突发恶疾。
当时没有人将这些孤立的悲剧联系在一起,只当是乱世中的不幸。
林羽的手握紧了那张乐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哪里是什么温馨的歌唱课!
那是一场被血腥扼杀的群体情绪训练实验!
母亲试图通过这首特殊谱写的轮唱歌曲,在这些同样敏感的孩子心中,播下“共情”的种子,试图开辟一条绕开血腥刺激,通往瞳术觉醒的全新道路。
一条和平的,属于“春天”的道路。
然而,她失败了。
或者说,她被发现了。
那些孩子的死,就是保守派长老们对她最残忍的警告。
当晚,夜色如墨。
回声堂内,烛火摇曳。
林羽召集了五名曾在他地下讲述会上表现最为投入的年轻人。
他们都是在灭族之夜中幸存下来的边缘人物,内心深处压抑着最深的痛苦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