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条件。”他说。
“你说。”
“你不准再一个人面对这些事。不管多小的问题,都要告诉我。”
她想了想:“可以。但你也得答应我,累了就休息,不准硬撑。”
“成交。”
两人安静下来。外面天快亮了,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落在花架上一盆未受损的永生花上。花瓣是深红色的,像凝固的血,又像不会熄灭的火。
“这花叫什么?”他问。
“赤焰。”她说,“象征永不退却的爱。”
他看了她一眼:“挺适合你。”
“也适合你。”她说。
他笑了,眼角的泪痣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以前觉得,医生只能救人的命。”他说,“但现在发现,有些人,是能救另一个人的心的。”
她看着他:“你是说我吗?”
“是你。”他说,“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让我……敢去想以后。”
她眼眶有点红,但没哭。只是更紧地靠着他。
“我弟弟一直躲着我。”她忽然说,“因为他觉得,姐夫的死他有责任。可我不想怪他。我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离开。”
“你做得很好。”他说,“你比谁都坚强。”
“可我也想软弱一次。”她声音变小,“就想靠着一个人,什么都不想。”
“那就靠吧。”他说,“我撑得住。”
她闭上眼睛,脑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他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微微发白,像是在控制某种情绪。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倒下。不只是因为他是医生,更是因为现在有个人,真正在等他回来。
“你冷吗?”他问。
“不冷。”
“那我脱件衣服?”
“别。”她说,“就这样待会儿。”
他没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巷子里陆续有人走动,早餐铺子开门的声音,电动车启动的嗡鸣。城市醒了。
但她还没起身。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睡着了。呼吸很轻,脸上没有防备。
他小心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自己的手臂开始发麻,但他没动。
展柜里的裂戒在晨光中闪了一下。
他想起昨晚她说的那句话——“那你……别走了。”
他当时回答“我不走”,其实心里早就清楚:他早就走不了了。
这个女人,这家花店,这些被打碎又重新整理的花束,都是他生活里再也无法割舍的部分。
他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发簪,银色的,有点凉。他把它扶正,动作很轻,像怕吵醒一场久违的梦。
外面传来环卫工人扫地的声音,唰——唰——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很轻的话。
她没听见,但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阳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