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她旗袍的布料有点硬,发簪硌着他脖子,但他没动。
他们就这样站着,谁都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引擎声。
起初很轻,像是江面上普通的游船经过。但声音越来越近,节奏也不对——不是平稳航行,而是加速,再减速,像是在绕圈。
齐砚舟抬起头。
江心有一艘游艇正缓缓驶来。甲板上的灯原本是白色的,忽然一闪,变成了暗红色。
接着,灯光开始移动,拼出一个图案。
虎头形状。
眼睛是两盏跳动的红光,嘴部的位置还加了獠牙的投影,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岑晚秋也看到了。
她没惊叫,也没往后退。只是握紧了齐砚舟的手。
“他们在示威。”她说。
“不。”齐砚舟摇头,“这是警告。告诉我,他们还在。”
“你不害怕?”
“怕。”他说,“但我更烦。他们总以为吓得住我。”
他松开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满格。他没有拨号,也没有发消息,只是打开了录音功能,按下了暂停键。
“下次他们想动手,最好想清楚。”他说,“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只能看着母亲死去的医生了。”
岑晚秋看着他侧脸。月光照下来,他眼角的泪痣像一颗凝住的黑点。
她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在急救室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张脸。那时候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手术刀,嘴里还在跟护士开玩笑。
可现在,他站在露台上,衬衫未扣,肩头带伤,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还记得那天吗?”她问。
“哪天?”
“我醒过来那天。你坐在床边,吃着奶糖,说我命真硬。”
齐砚舟笑了下:“我记得。我还说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种的花全扔了。”
“结果我没死。”她说,“你还留着那颗奶糖纸吗?”
“丢了。”他说,“但我知道你最喜欢什么花。”
“永生花。”
“嗯。你说它不会谢,就像有些话,哪怕不说出口,也不会变。”
岑晚秋靠回他肩上。
风又吹过来,带着江水的气息。
游艇还在原地盘旋,虎纹灯光反复亮起。岸边的树影被映得扭曲,像一张张张开的嘴。
齐砚舟抬起手,把手机放回口袋。他的手指在关掉录音键前停了一秒。
然后,他重新握住岑晚秋的手。
江面波光晃动,虎影浮动,月光依旧明亮。
一艘快艇从下游疾驰而来,船头劈开水面,直冲游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