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挂了电话便往外走。地下三层的冷气顺着楼梯往上蔓延,他随手拉了拉白大褂的领口,脚步未停。手机又响了一声,是林夏发来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叫辆车。他没回复,径直出了医院后门。
街道安静,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昏黄的光晕洒在空旷的人行道上。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周正海律所的地址。司机问他急不急,他只说:“快点就行。”车子驶出去不久,他靠在后座闭上眼,脑海中却始终浮现那份转账记录的最后一行字——郑天豪的名字。
车停在写字楼楼下时,天还未亮。他抬头望向顶层那扇窗,灯光仍亮着。电梯里没有别人,他按下18楼。走出电梯后,走廊寂静无声,唯有尽头办公室的门缝透出一线微光。
他敲了两下门。
“进来。”声音沉稳。
门开了,周正海站在办公桌前,西装笔挺,手里握着一个牛皮纸袋。桌上放着一支玫瑰,花瓣呈暗红色,似被水浸过,茎秆光滑无刺。旁边是一份合同,封面赫然签着名字。
“你来了。”周正海将纸袋推到他面前,“我没碰过内容,只用紫外线照了边角。”
齐砚舟戴上手套,先检查玫瑰。他轻轻掰开一片花瓣,对着灯光细看,又低头轻嗅。没有药味,也没有液体残留的痕迹。放下花后,他拿起合同翻到签名页。
“这个字迹……是刘旧部的人签的?”他问。
“不是原件。”周正海答道,“是扫描后再打印的版本,但签名用了真实笔迹复制。我认识这个人,三年前处理过他名下的房产纠纷。”
齐砚舟把合同放回桌面。“他们为什么要送这个?还附带一支玫瑰?”
“我不知道。”周正海走到窗边,微微拉开百叶窗,“但从收到包裹到现在,我一直开着监控。可五分钟后,画面突然中断。”
话音刚落,整层楼的灯骤然熄灭。
应急灯未亮,走廊陷入彻底黑暗。齐砚舟立刻转身反锁房门,同时摸出手机准备照明。周正海却纹丝不动,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笔形手电,光线微弱,仅能照亮桌面。
“我知道他们会断电。”周正海低声说,“所以我提前在合同边缘涂了夜光墨水。只要有人触碰,指纹和接触痕迹都会留在标记区域。”
齐砚舟凝视那份合同。黑暗中,纸张边缘泛起淡淡的绿光,如同雨后潮湿石壁上的苔藓。
“你是怕他们调包?”
“我是怕他们想让我们死。”周正海将笔形手电夹在指间,“这地方太安静,断电又太准。他们知道我们会见面。”
齐砚舟没有回应。他闭上眼,脑中迅速梳理这栋楼的电路结构:主配电箱在负一层,通往18楼的线路需经过两个分控柜。正常跳闸不会连应急系统一同切断,除非人为关闭总闸并封锁备用电源。
这不是故障,而是围杀。
他刚睁开眼,玻璃碎裂声猛然炸响。
左侧窗户整个塌陷,一道黑影跃入室内,落地滚了一圈,手中紧握短棍。那人未及起身,直接扑向桌子——目标明确,正是那份合同。
周正海出手了。
左手一扬,袖口弹出一根细针,手腕轻抖,针尖精准扎进对方衣领内侧。右手随即按下桌底按钮,尖锐的警报声从天花板四角响起。
杀手愣住半秒,低头看向脖颈处。他伸手去抓,已然迟了。
“追踪剂。”周正海退至墙角,“衣服上的墨水遇体温会激活信号,警方现在就能定位你。”
那人咬牙,举棍冲向周正海。齐砚舟一步上前,侧身格挡其手臂,肘部猛压肩胛骨。杀手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砸地。齐砚舟顺势拧腕夺棍,反手将其按倒在地,压制住后颈。
“别动。”
警笛由远及近,红蓝光芒扫过墙面。被制服的杀手喘着粗气,抬头瞪着两人。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冷笑,“名单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齐砚舟不予理会。他松开手,确保对方无法挣脱,转头看向周正海:“合同还在?”
“在我手里。”周正海已将文件装入防水袋,“墨水标记完整,追踪数据也已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