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何雨水和李雪姣就从学校回来了。报到手续上午就办完了,行李也放进了宿舍。虽然最终是李钢垫的钱解决了燃眉之急,但何雨水心里始终像堵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她想着哥哥傻柱昨晚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早上却没了人影,钱也没给她留下。她压下心头的委屈和疑惑,决定等哥哥下班回来,听他亲口解释。
整个下午,何雨水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一边收拾带到学校的最后一点零碎东西,一边竖着耳朵听院里的动静。每次听到前院或中院有脚步声,她都忍不住探头看看是不是哥哥回来了。结果一次次失望。天色渐渐擦黑,院里各家各户都飘起了饭菜香,傻柱的身影才晃晃悠悠地出现在月亮门。
何雨水立刻站起来,迎到门口:“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傻柱应了一声,把手里拎着的那个印着“红星轧钢厂”字样的铝饭盒交给等候多时的秦淮茹,转身进屋里拿毛巾擦脸。
何雨水深吸一口气,跟在后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哥,今天上午去学校报到,住宿费加上学费,总共差两块三毛五……”
“哦,那事儿啊!”没等何雨水说完,傻柱就大大咧咧地打断了她,毛巾在脸上胡乱抹着,“办完了是吧?我就说嘛,多大点事儿,肯定能办成。”
何雨水的心沉了一下,追问道:“钱呢?你早上说回头给我,可你根本没给我钱!要不是成钢哥帮忙垫上,我今天就……”
“嗨!”傻柱放下毛巾,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你大惊小怪”的表情,“钢子垫了?行,那小子够意思!回头我见着他把钱给他不就完了?看你急赤白脸的。”
何雨水看着哥哥这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的火苗“噌”地一下窜了起来,但她强忍着,声音却冷了下来:“哥,这不是钱给不给成钢哥的问题!是你答应我的钱呢?你昨晚答应得好好的,今早起来人影不见,钱也没有!那是两块多钱,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钱呢?”
傻柱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有点烦,也有点心虚,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又梗起脖子:“钱?钱我用了!昨晚秦姐…秦淮茹,急火火地找我呢。棒梗今天不是也开学吗?学费?嘿,总共就两块五!秦姐东拼西凑就差这点儿了,学校催得紧,她愁得直抹眼泪。我看她孤儿寡母的实在不容易,就…就顺手帮她垫上了!两块五,全给了。”
轰!傻柱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何雨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块五?!全给了棒梗?!”何雨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把钱全给了秦淮茹?给她儿子交学费?!那我呢?何雨柱!那是我的上学钱!你昨晚亲口答应我的,拿去给了秦淮茹的儿子?!”
巨大的失望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白天缴费时的无助、被哥哥这种亲疏不分的委屈、以及对成钢哥的愧疚,此刻全都化作了尖锐的质问:
“秦淮茹的儿子没学费,你就倾囊相助!你亲妹妹等着钱交学费,你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在你心里,到底谁才是你的家人?!秦淮茹的儿子比你的亲妹妹还重要,是不是?!”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绝望的控诉,瞬间惊动了整个中院。
“怎么了这是?柱子!雨水!”一大爷易中海第一个走出来,紧接着,三大爷闫埠贵也走了过来,其他邻居也纷纷开门探头。
易中海听明白了大概,眉头微蹙,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惊讶或指责。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长辈权威和“大局观”的口吻开口了:
“柱子,雨水,都少说两句!”他先压了压手,示意安静,然后看向何雨水,语气是长辈式的“劝导”:“雨水啊,你哥这事……是有点考虑不周,没跟你提前说一声。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性,“邻里互助,帮扶困难,这是咱们四合院的传统美德!贾家的情况,大家伙儿都知道,确实困难,拉就东旭一个人有定量,确实不容易。柱子能及时伸手帮她解决了棒梗学费的难题,这做得对!是急人所急,帮人所难!这忙帮得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仿佛在强调他的道理:“至于你的学费,雨水,这不是也解决了嘛?有李成钢帮忙垫上了让你哥发了工资把钱还给他就是了。兄妹之间,一点小误会,何必闹这么大动静?伤了和气多不值当?”
易中海这番话,直接把傻柱挪用妹妹学费去帮别人的行为,拔高到了“急人所急、帮人所难”、“四合院传统美德”的高度!他轻描淡写地把何雨水被忽视、被伤害的感受归结为“考虑不周”和“小误会”,要求她顾全所谓的“和气”。
“哎哟喂!”三大妈惊呼一声,拍着大腿,“一大爷说的是!可柱子啊,雨水这头…你这当哥的也得上点心啊!”
“两块五…都给垫了?”闫埠贵扶了扶眼镜,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精打细算,“柱子,你这也太大方了!这…这都顶我好几天工资了!这帮人是好事…”
邻居们的议论声嗡嗡响起,有像三大妈那样觉得傻柱对妹妹不上心的,但也有不少人顺着易中海的话,觉得傻柱帮秦淮茹确实没错,只是方式欠妥。
傻柱听到一大爷的话,腰杆子立刻挺直了不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和道德支撑点,底气也足了:“就是!一大爷说得太对了!秦姐家多困难啊!这点学费交不上,棒梗难道就不上学了?雨水,你也太不懂事了!一点小事吵吵嚷嚷,让全院看笑话!”
何雨水听着易中海那冠冕堂皇的“道理”和傻柱理直气壮的训斥,看着他周围那张张或赞同或无奈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比刚才更加刺骨!她明白了,在这个院子里,秦淮茹的困难是“理应被帮扶”的“大义”,而她的委屈和需求,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不懂事”、“小题大做”、可以轻飘飘一笔带过的“小事”!
“呵呵……”她忽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眼泪还在流,但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愤怒的火光,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失望和心死,“好…好一个传统美德!好一个急人所急!帮人所难!我懂了…我全懂了!”
她不再看傻柱,也不再看易中海和那些邻居们,仿佛那些人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在众人的注视和窃窃私语中,她猛地转身。
就在这时,李雪姣跑了过来,显然是听到了争吵。她看着何雨水哭得像个泪人,心疼地跑上前,轻轻拉住她的胳膊:“雨水姐…别哭了…别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肿了…”“明天…明天咱们就去学校住了,见不着这些烦心事了…姐,别伤心了,啊?”
她松开雪姣,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再也没看傻柱、易中海等人一眼,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疲惫和决绝:“走,雪姣,去你屋…我…我今晚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嗯嗯!去我那儿!”李雪姣连忙点头,紧紧攥住何雨水冰凉的手,像是怕她摔倒一样,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弥漫着虚伪“美德”和无视亲情的院子。
傻柱看着她们走了,有些讪讪,但易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柱子,做得对,以后注意点方式就行。”便也转身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