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这餐,陈老师根本没给我机会请。
我跟帆哥汇合后,一起坐地铁赶往约定地点。
陈老师说她做过攻略了,这家本地菜很好吃。
帆哥点头,的确是做过攻略的人,这家本地人也经常去吃。
为了防止我偷偷结账,赵大哥点完菜就直接付钱了,跟老板说,一会儿加菜的话,也找他支付。
我从老远的地方就飞奔向陈老师。
帆哥说他都担心我把陈老师撞飞。
还好中途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句“姐姐”,让上头的我及时刹了车。
我又哭又笑语无伦次,上次见面还是我一身伤给小团子都吓哭了,现在小宝贝都是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了。
奶呼呼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太可爱了,我这辈子一定也要一个自己的女儿!
陈老师揽着我往包厢里去,帆哥跟赵大哥、陈老师打过招呼,小团子很乖地拉着赵大哥的手走在我们旁边。
我留给陈老师的最后印象是一身伤地离开。
她后来微信上也一直关注我的恢复情况。
但总归没看到还是不放心。
我把袖子拉开给她看了,身上的伤痕淡到连疤都看不到了。
右手手掌只有一条横贯掌心的白印子,有一点点凸起。
额头的伤痕也不太看得清了,只是少了一撮头发而已。
年轻就是好,恢复得快!
陈老师是连接我过去和现在的人,她出现在我的新世界,仿佛我才真的彻底地从那个无望的地狱里完全走出来了。
陈老师跟帆哥说了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大眼睛的瘦弱女孩,抱着书的时候,小心翼翼充满着敬畏,她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孩子,她一定要拉一把。
“你不知道,听说她初中毕业就去县城打工了,我有多难过。
可是我已经待不下去了,那里的村民已经把我妖魔化了,连我老同学都罩不住我了,我只能走。
我当时好绝望,我觉得只差那一下,我就能把她拉出来了。
她只要正常上了高中,我就有把握她能考上大学,只要考上了,走出去,她就有希望。
但是,她连初中都读得那么辛苦。
家里无知愚昧又懒惰的父母,年纪还小不懂事的弟弟,完全都是吸着她的血在生活啊。
她那么小,手臂都比现在的小团子还细。
我觉得我给了她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又没能力完好地救出她,这对她是不是更残忍。
如果浑浑噩噩地这么活下去,跟周围的女孩没什么区别,也许她也不会那么难过……”
小团子很乖地给妈妈擦了擦眼泪。
我凑在陈老师另一边,像初中的每一次挨打以后一样,反过来安慰她。
都好了啊,都过去了。
陈老师说她那段时间有比较严重的心理问题,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赵大哥让她断了一切跟我们那个地方的联系。
我从某平台找到陈老师,告诉她,我是她的贺清欢的时候,陈老师激动得心理建设了好久。
我也在想,如果那时候,我的父母能给我一点点活路,我可能真的就选择逆来顺受、浑浑噩噩被吸血一辈子。
陈老师给我描绘的梦,我可能就真的一辈子只能当做一个梦了。
那我该感谢我爸企图卖了我的肝吗?
不,我永远不去歌颂、感谢苦难。
是,那是我逃亡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