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焚心谷影
祭坛上的血色月光尚未褪尽,碎冰般的玉屑在晨光中闪烁,像极了玉衡最后那抹决绝的笑意。孤鸿子将刻着“静玄”二字的玉扣贴身藏好,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玉质,突然注意到玉扣背面刻着极小的“峨眉”二字——这原是当年静玄入门时,灭绝师太亲手所赠的弟子信物,不知何时竟到了玉衡手中。
“这丫头...”孤鸿子喉间发紧,转身看向那柄悬浮的圆月弯刀。刀身此刻已褪去红芒,露出如雪的锋刃,三枚圣火令嵌在刀柄凹槽里,青铜的古朴、暖玉的温润与玄铁的沉凝交相辉映,在晨光中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清璃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软鞭末梢指向祭坛西侧的阴影:“有活物。”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龙象功内力在体内悄然运转,周身泛起的金光比先前黯淡了几分,显然昨夜损耗不小。
阴影中传来布料拖拽的声响,一个血糊糊的人影踉跄着走出。红袍被礁石划得破烂不堪,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正是跳海的霍青桐。她看见祭坛上的圣火令,突然凄厉地笑起来,笑声震得穹顶的夜明珠簌簌作响:“总教的密信...果然没骗我...三令聚齐...真的能...”
“能什么?”清璃的软鞭突然缠上她的脚踝,将人狠狠掼在地上,“能让你变成那些蛇人卫的同类?”软鞭上的血金色尚未褪去,触到霍青桐的伤口时,她疼得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红袍。
杨逍捡起地上的青铜傀儡碎片,突然指着碎片内侧的刻痕道:“这是‘蚀日教’的标记。波斯总教早就分裂了,主张复活血神的激进派自立门户,霍青桐怕是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他用禅杖断刃挑起一块碎片,“这些傀儡的关节处刻着血咒,与当年紫衫龙王带走的《血神经》残篇同源。”
孤鸿子的目光落在霍青桐腰间的革囊上。昨夜情急之下未曾细看,此刻才发现革囊上绣着半朵曼陀罗,与血神教面具上的图案恰好拼成一朵完整的花。他弯腰将革囊解下,倒出里面的东西——除了半枚假圣火令,还有一卷泛黄的羊皮卷。
羊皮卷展开的刹那,圣火令突然发出嗡鸣。卷上用波斯文与汉文对照着绘制着地图,中央标注着“焚心谷”三个大字,旁边密密麻麻写着注释,其中“血神冢”“圣女血祭”等字眼格外刺眼。孤鸿子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一条红线,突然想起灭绝师姊曾说过,明教禁地焚心谷藏着阳顶天的遗骸,当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张无忌就是从那里找到了《九阳真经》。
“原来如此。”孤鸿子将羊皮卷递给杨逍,“他们要去焚心谷开启血神冢。”
杨逍看罢脸色骤变,禅杖断刃重重砸在祭坛上:“阳教主当年就是为了镇压血神冢才耗尽心血!这谷中埋着明教历代教主的枯骨,一旦被血咒污染...”他突然住口,耳朵微微颤动,“有大批人马正在靠近,脚步声杂乱,不似波斯总教的武士。”
清璃已将霍青桐捆在青铜柱上,软鞭绕着柱身缠了三圈:“留着她还有用。”她踢了踢霍青桐的伤腿,“血神教的人来了正好,让她亲眼看看自己效忠的‘总教’究竟是什么货色。”
孤鸿子将圆月弯刀收入鞘中,三枚圣火令竟自动吸附在刀鞘外侧,形成一道三色光盾。系统的提示音如轻烟般掠过识海:「圣火令共鸣稳定,可催动‘焚天’之力净化邪祟」。他握住刀柄的刹那,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昨夜与蚀日魔像激战时受损的内息竟在缓缓修复。
“来了。”孤鸿子压低身形,倚天剑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弧,“不是血神教的人。”
甬道入口处突然涌出数道灰影,身形佝偻如猿猴,手中握着缠满锁链的骨棒。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曼陀罗花纹在晨光中泛着油光,赫然是血神教的护法装束。但他们的步伐却带着明教“踏雪无痕”的影子,骨棒挥动时竟隐隐有“乾坤大挪移”的卸力巧劲。
“是被血咒控制的明教叛徒!”杨逍目眦欲裂,禅杖断刃直取为首者面门,“他们把教中秘法改成了邪功!”
骨棒与断刃相撞的瞬间,为首者突然发出孩童般的尖笑,锁链如灵蛇般缠上断刃,竟顺着杖身向杨逍手臂蔓延。清璃的软鞭及时赶到,金红二色交织成网,将锁链劈成数段:“这些锁链淬了银翅蛊的毒液!”
孤鸿子的“寒涛”剑式已悄然展开。倚天剑的金光与圆月弯刀的三色光盾交织,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所过之处,灰影的骨棒尽数断裂。他发现这些叛徒的内力虽邪异,根基却仍是明教心法,太极剑法的“引进落空”恰好克制他们的卸力法门,往往对方的骨棒刚沾上剑刃,就被一股阴柔之力带得偏离轨迹。
“小心他们的血!”霍青桐突然尖叫,“他们咬破舌尖能喷血雾,沾到就会...”话音未落,一名灰影已口喷红雾扑向孤鸿子。
光轮骤然加速,红雾被金光蒸腾成白烟。孤鸿子手腕翻转,倚天剑顺着对方的骨棒刺入心窝,却见灰影的伤口处突然钻出数只银翅蛊,嗡嗡地扑向他的面门。他早有防备,圆月弯刀反手劈出,三色光盾如扇面展开,蛊虫触之即化为飞灰。系统提示音若有若无:「圣火焚天之力初显,对异界邪物克制率提升至60%」。
清璃的软鞭已染上不少红雾,鞭身的血金色渐渐转暗。她一脚踹飞两名灰影,突然对杨逍喊道:“这些人杀不尽!得找他们的阵眼!”
杨逍的禅杖断刃上已布满细小的齿痕,显然被蛊虫啃噬过。他闻言突然冲向祭坛东侧的石壁,断刃在刻满符文的石面上重重一划:“血神教的阵法必以活人献祭为引!这里的符文不对劲!”
石屑纷飞中,石壁后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隐约传来心跳般的搏动声。孤鸿子的倚天剑突然指向洞口,剑尖的金光剧烈震颤:“里面有东西在吸噬圣火令的力量。”
就在此时,被捆在青铜柱上的霍青桐突然剧烈挣扎,红袍下的身体竟开始渗出黑血:“是‘血母’...他们把血母藏在里面...难怪圣火令会...”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出的血沫中混着细小的蛊虫。
孤鸿子当机立断,将圆月弯刀塞给清璃:“护住圣火令!”他运转阴阳真气,倚天剑化作一道金虹射入洞口。剑入洞的刹那,整座祭坛突然剧烈摇晃,石壁上的符文尽数亮起,在地面上组成一个巨大的血阵,将所有人困在中央。
“遭了!是‘血罗阵’!”杨逍的断刃在血阵边缘划出火星,“这阵法会吸噬活人的精血壮大血母!”
血阵中的红光顺着众人的脚底向上蔓延,清璃的软鞭最先被染红,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龙象功的罡气快压不住了!”
孤鸿子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我找到血母了...是颗人头大小的肉瘤...上面长着眼睛...”话音未落,洞口突然喷出一股浓稠的黑血,倚天剑的金光竟被染成暗红。
清璃将圆月弯刀抛向洞口:“用圣火令!”
弯刀穿过黑血的刹那,三枚圣火令同时爆发出强光。青铜令上的波斯咒文、暖玉令上的云纹、玄铁令上的火焰纹突然升空,在血阵上方组成一个旋转的三角,红光触之即溃。系统提示音与孤鸿子的喝声同时响起:「圣火焚天威力增幅,阴阳真气融合度92%...破阵!」
金光与三色光盾在洞口轰然相撞,整座祭坛的白骨突然炸裂,露出下方的暗河。血母的惨叫声从水底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孤鸿子从洞口跃出,倚天剑上的暗红已褪去,剑身上却多了层奇异的琉璃光泽:“它遁入暗河了,顺着水流往焚心谷去了。”
清璃解下霍青桐身上的软鞭,将人提起来扔向孤鸿子:“让她带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却不忘踹掉霍青桐口中的发簪——那是枚淬毒的暗器,显然这波斯女子仍未完全死心。
霍青桐望着暗河翻滚的黑水,突然惨笑道:“你们以为焚心谷那么好进?那里的‘蚀骨瘴’连圣火令都护不住...除非...”她突然看向孤鸿子腰间的玉扣,“用峨眉派的‘清心玉露’能暂时压制瘴气...静玄的绢布里写过...”
孤鸿子指尖摩挲着玉扣,突然想起石室中绢布的最后几句——“焚心谷有阴阳两仪泉,阳泉可解血咒,阴泉能淬神兵”。他将倚天剑交给清璃,俯身抓起一把暗河的水,圣火令的暖玉令突然变得滚烫,将水蒸腾出白雾:“这水的流向确实通往焚心谷。”
杨逍用断刃在石壁上刻下记号:“我去通知光明顶的兄弟封锁谷口。”他看了眼霍青桐,“这丫头留不得,血神教的人不会放过她。”
“留着她。”孤鸿子突然开口,将圆月弯刀扔给霍青桐,“你若想赎罪,就用这把刀劈开焚心谷的石门。”他的目光落在她扭曲的左臂上,“你的‘焚海刀气’还没废,这点伤不算什么。”
霍青桐接住弯刀的手微微颤抖。刀柄上的圣火令传来灼热的触感,与她血脉中的灼痛感截然不同,竟带着一丝安抚的暖意。她望着暗河尽头的黑暗,突然咬碎了一颗牙齿——那是藏在臼齿中的剧毒,原本是为失败准备的。
“走吧。”清璃的软鞭缠上一块凸起的岩石,用力一拽,暗河上方的石壁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蚀骨瘴在正午最淡,我们还有三个时辰。”
孤鸿子背着受伤的清璃,霍青桐握着圆月弯刀在前开路,三人顺着石阶走入暗河支流。水流声在此处变得异常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去路。石阶两侧的石壁上布满孔洞,隐约有灰色的瘴气渗出,遇上火折子的光亮便化作绿色的火星。
“这里有打斗痕迹。”霍青桐突然停步,弯刀挑起一块染血的布料,“是总教的‘日月锦’...看来他们的人也来了。”布料上绣着的太阳图案已被黑血浸透,变成诡异的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