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悄尘指尖轻轻一勾,便将那木牌从箱底拿了起来。牌子入手先是微凉,掌心贴久了,那层浸了年月的包浆便透出温润的暖意,先前翻涌的回忆、心底压着的沉郁,都跟着这暖意淡了几分。
他下意识学着记忆里爷爷的模样,指头反复摩挲牌面上磨得模糊的“盗”字,又顺着边缘的云纹细细摸过。
这东西攥在手里太安心。他也没再放回箱子,索性揣进了贴身的衣兜。
又把木箱子原样合上,铜锁轻轻扣回锁扣,旧红绳依旧缠得规整。
做完这一切,才攥着衣兜里的木牌转身,轻轻带上房间的门。
回到自己房间,他把木牌放在枕头边,指尖又碰了碰那温润的木面,这才躺下身。窗外的夜色已沉得透底,没有监狱里准时响起的熄灯号,没有铁栏杆割裂的月光,枕头边卧着念想,李悄尘望着天花板的目光渐渐柔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了劲,没一会儿,便伴着木牌余温,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七点,天刚蒙蒙亮,生物钟便准时将李悄尘唤醒。他睁开眼愣了两秒,望着家里的天花板才反应过来——这是监狱外,没有铁窗,没有晨号,倒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起身走到卫生间,掬一捧凉水扑在脸上,冰凉的触感驱散了残余的困意。简单洗漱完转身,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那叠叠得整齐的新衣,是昨天段林希带来的,当时临走还笑着叮嘱:“出狱了就换身新的,从头开始,好做人。”
李悄尘拿起抖开,布料落在掌心是柔软的棉感,穿在身上也算合身,抬手活动了两下胳膊,面料轻盈不束缚,比监狱里的粗布囚服舒服太多。
没再多想,推门出了门。楼道里还静悄悄的,先绕着小区跑几圈,顺便在街角的早餐铺,尝尝久违的烟火。
再回到家时,刚过八点。毕竟昨天才出监狱大门,他还需要些时间适应这久违的自由,便先揣上现金去了小区物业,把水电燃气费一一缴清,又拐进小区旁的早市,挑了些新鲜的青菜、水果、肉类,往家走。
到家后,他挽起袖口,把昨晚没顾上打扫的角落细细擦拭一遍,连窗玻璃都擦得透亮。
做完这些,拿起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七。
又看着段林希发来的消息:“今天帮你问了几个工作的事,有消息就回你。另外我过两天休息再来找你,这几天忙着毕业,先不打扰你啦。”
李悄尘还是回了个“好,谢谢你”就把手机丢在一边。
自己径直走到窗边铺着软垫的地板上坐下。双腿盘起,腰背挺直,指尖自然搭在膝头——打坐吐纳,是他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哪怕在监狱里,每日放风时也会寻个角落,偷偷练上片刻。
他缓缓闭上眼,呼吸渐渐沉了下去。这套法门,正是爷爷从祖传《盗技要略》的“修身养气”篇里传给他的。算是他们家独有法门,只见气息顺着经脉游走,呼气时似吐蚕丝,慢慢排尽浊气,连带着心底的浮躁也一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