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所有人,唯一的主心骨。
谢凝初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缓缓地走到院中的石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
她喝得很慢,很静。
仿若围城的不是三千兵马,而是三千株,无关紧要的杨柳。
那份与周遭的惊惶,格格不入的镇定,就像一剂强心针,莫名地,让众人那颗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他比我想的,还要蠢。”
终于,她放下了茶杯,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蠢?”
顾知鸢一愣。
“都三千兵马围城了,这还叫蠢?”
“不蠢吗?”
谢凝初抬起眼,看向他。
“他若真的聪明,就该悄无声息地派人潜入梧县,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
“他这是怕天下人,不知道他江南总督刘振,公器私用,草菅人命吗?”
顾知鸢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他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大小姐的意思是,他不敢真的动手?”
“他当然敢。”
谢凝初摇了摇头。
“但他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他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是为了杀我们,而是为了‘找’我们。”
“他在找,黑风寨里,‘失踪’的东西。”
顾知鸢的瞳孔,猛地一缩。
账册!
还有,大皇子!
“他现在,还不敢确定,我们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他更不敢确定,大皇子,是死是活。”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封死所有的出口,然后,一寸一寸地搜。”
“他要的,不是杀戮,是灭口。”
谢凝初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找到我们之前,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消失?”
崔修礼苦笑一声。
“姐姐,这梧县就这么大,我们又能,消失到哪里去?”
“谁说,我们要待在城里了?”
谢凝初的唇角,勾起一抹,让顾知鸢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弧度。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刘振的兵马,都在城外。”
“而他本人,现在,一定就在,梧县的城楼之上。”
“我们,要从他的脚下,走出去。”
疯了。
这个女人,绝对是疯了。
顾知鸢看着她,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大小姐,这不可能!”
沈屠也忍不住开口。
“四方城门,都已被他的人接管,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苍蝇飞不出去,不代表,人走不出去。”
谢凝初转头,看向顾知鸢。
“顾大人,刘振的海捕文书上,写的是什么?”
“搜捕……北蛮奸细。”
“很好。”
谢凝初点了点头。
“既然总督大人,想要‘奸细’,那我们,就送他一个‘奸细’。”
顾知鸢的眼睛,骤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