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舆图,铺在了石桌上。
那上面,详细地标注了慕容家私港的位置,以及周边的所有布防。
“慕容家虽然倒了,但掌控私港的那些管事和头目还在。”
“他们现在就是一群没了主人的饿狼,谁给的肉多,就跟谁走。”
“李河图会以官方的名义,去‘招安’他们。”
“而我们,要做黄雀。”
顾云峥的目光落在了舆图上的一个点上。
“这里,是私港唯一的出海口,名为‘一线天’。”
“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只要我们能在这里,截断他们的船队,就能把所有人和货,都瓮中捉鳖。”
“没错。”
谢凝初的手指,点在了那个名为“一线天”的地方。
“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我?”
顾云峥挑了挑眉。
“顾家军当年镇守北境,最擅长的便是水战和阵法。”
谢凝初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虽然你现在只是个郎中,但顾家的本事,你应该还没忘光吧。”
“我需要你,在三天之内,给我训练出一支,能打水战的奇兵。”
“人手,我会给你解决。”
顾云峥看着那张写满了信任与算计的脸,突然笑了。
“你这是把我当牛使啊。”
“合作愉快,顾将军。”
谢凝初伸出了手。
顾云峥这一次没有再犹豫,紧紧地握了上去。
“记住,事成之后,盐港的利润,我要三成。”
“成交。”
夜色渐深,一场针对江南最大私港的阴谋,就这么在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
而另一边,回到总督府的李河图,却是一夜未眠。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反复掂量着今夜发生的一切。
玄甲卫的令牌,谢凝初深不可测的背景,还有那个即将被迎进府中的绝色女子。
危险与机遇并存,让他这个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与恐惧。
“老爷。”
门外,传来心腹师爷的声音。
“吴家那边,派人来问了。”
“问,您为何突然要大张旗鼓地,迎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平妻。”
李河图烦躁地挥了挥手。
“就说我说的。”
“我李河图要娶谁,还轮不到吴家来置喙。”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弱。
“老爷,这恐怕不妥。”
师爷的脸上满是忧色。
“吴家在江南根深蒂固,与镇北王府那边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因此交恶,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啊。”
“百害而无一利?”
李河图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那肥硕的身躯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猪。
“现在是吴家能要我的命,还是太子能要我的命?”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夫人那边,你替我去回话。”
“就说我近来公务繁忙,又自觉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想找个新人来冲冲喜,也好替她分担分担。”
“至于名分,一个罪臣之女,我给她平妻之位,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她吴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番话,颠倒黑白,无耻至极。
师爷听得目瞪口呆,却也只能躬身领命。
“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
李河图叫住了他。
“你再去库房,挑几件最名贵的珠宝首饰,给夫人送去。”
“就说是我赔罪的。”
“另外,传我的命令下去,三日后的婚礼,所有开销,都从总督府的公账上走。”
“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让全苏州的人都看看,我李河图是何等的宠爱这位新夫人。”
师爷心中一凛,他明白了。
这是要做戏给太子看。
用一个荒唐好色的名声,来掩盖那账本上,真正要命的窟窿。
“老爷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