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这个图案。
这是当年先帝御赐给镇北王府的特殊响箭,非紧急军情不得擅用,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总督府里。
“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放肆。”
李河图阴沉着脸,对着身边的管家喝道。
管家刚要应声出门,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突然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并没有人推门。
门是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硬生生震开的。
夜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呼啸着灌进了这间闷热而旖旎的新房。
门外的回廊上,原本应该守在那里的十几名护卫,此刻竟无一人站立。
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而在那满地狼藉之中,站着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少女。
她手里提着一盏并不明亮的羊角灯,脸上的神情淡漠得就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李大人,这烟花好看吗。”
谢凝初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这江南春夜里的微风。
李河图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千算万算,算到了王嫣儿会动手,算到了顾云峥会劫船,甚至算到了城中的流言蜚语。
但他唯独没有算到,谢凝初敢在这个时候,这就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谢家丫头,你胆子不小。”
李河图很快镇定了下来,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封疆大吏,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不信谢凝初一个人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给身边的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心领神会,悄悄将手伸进了袖子里,那里藏着一支可以调动城防营兵马的鸣镝。
“胆子若是不大,怎么敢来喝李大人的喜酒呢。”
谢凝初仿佛没有看到师爷的小动作,她提着灯笼,一步步跨进了门槛。
“李大人这出戏演得真不错,假意好色昏聩,实则暗度陈仓,将私港的货物偷偷转移,又利用婚礼做局,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她每说一句,李河图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只可惜,李大人千防万防,却忘了一句老话。”
谢凝初在距离李河图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什么话?”
李河图冷冷地问道,他此时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师爷的鸣镝还没有响?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那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师爷,此刻正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喉咙。
鲜血,顺着指缝疯狂地涌出。
而在师爷的身后,一个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正在缓缓收回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匕首。
“这句老话就是,只有死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谢凝初吹灭了手中的灯笼。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昏暗,只有那对龙凤花烛还在跳动着诡异的红光。
“你杀了我的师爷!”
李河图的额头上暴起了一根青筋,他猛地拔出了悬挂在床头的佩剑。
“不只是师爷。”
谢凝初指了指门外。
“李大人不妨仔细听听,现在的总督府,是不是太安静了一些?”
李河图的心脏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