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哪里是猫?这分明是……
“噗——哈哈哈!”
李知涯实在没忍住,爆笑出声,笑得牵动腿伤直抽抽,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指着那流浪汉,上气不接下气:“好……好家伙!原来你特么也是个谐星!”
流浪汉对自己的讲述显然十分满意,看着李知涯那副“你逗我呢?”的表情,嘿嘿直乐,露出一口还算齐整的白牙。
“笑啥?实话!”
接着抹了把沾着黑灰的脸,总算想起自我介绍:“耿异,江陵人氏。刚让惠王府给‘拉黑’了,爹娘又走得急……
啧,老家是待不下去了,寻思着东南富庶,就变卖了那点家当,揣着银两字画,奔这漕运总汇淮安府来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背井离乡的萧索,但很快又被一种“老子不服”的劲头取代。
“谁成想,这鬼地方的漕帮,排外得紧!”
耿异愤愤地一拍大腿:“愣把老子跟那帮‘野猪皮’丢一堆扛大包!
老子能受这气?
当场就跟管事的吵翻了,滚蛋!”
钱袋眼见着瘪下去。耿异脑子一转,想起了包袱里那几轴字画。
“当铺总认好东西吧?”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结果?”李知涯含糊地接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耿异脖子一梗:“结果?那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就他妈扫了一眼!”
他模仿着掌柜的动作,轻蔑地一挥手:“跟丢垃圾似的扔回来——‘不收’!”
“肯定是赝品呗。”李知涯顺嘴揶揄。
“放屁!谁说是赝品!”耿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腾地站起来,“等着!”他转身就往桥洞深处钻,去翻他那宝贝包袱。
机会!
李知涯眼睛一亮,耿异背过身的瞬间,他闪电般出手,把篝火旁剩下的大半条烤鱼抓过来,囫囵塞进嘴里。
滚烫的鱼肉烫得他龇牙咧嘴,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核桃,拼命咀嚼。
耿异果然没注意鱼肉去向,宝贝似的捧着一轴画卷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篝火旁展开画卷。
纸张受潮,边缘已泛起黄斑霉点,散发出一股陈腐的潮气。
“瞧瞧!”耿异献宝似的指着画:“郎世宁的真迹,画的是显和二十一年,先帝在宫中主持欢庆上元节的盛况!”
“郎世宁?”
这名字像根针,扎破了李知涯脑中那层名为“穿越”的薄雾,带来一阵短暂而强烈的眩晕。
这鬼地方……他定了定神,才仔细去看那印章和画风。
荒谬,太荒谬了。
待凑过去,画中只看到一片风雪肃杀。
笔触倒是精细,画的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寒风卷着雪粒子。
一群穿着厚实官服、披着毛领大氅的胥吏和兵丁,面目模糊却透着凶狠,正挥舞着鞭子,监督一群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劳工。
劳工们在结冰的土地上,用简陋的工具凿石挖矿,动作僵硬,眼神麻木绝望。
背景是光秃秃的山峦和冻住的河流。
整个画面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冷和压抑。
“这……”李知涯看了半天,纳闷怎么满眼都是兵丁和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