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石子砸在腐朽的木头上,发出空洞的声响,在寂静的义庄里格外刺耳。
里面毫无反应。
李知涯松了口气:“暂时安全,没被转租。”
他带头走到那扇摇摇欲坠、连门栓都锈烂了的木门前,抬脚,“砰”地一声踹开!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草木皆兵的耿异和常宁子惊得差点跳起来,连曾全维都握紧了短刀。
李知涯回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别紧张。你们没感觉出来吗?这整个义庄里,早就没有旁人了!”
他的话像一阵阴风,吹过众人的心头。
放眼望去,偌大的义庄死寂一片,毫无生气。
那些曾经喜欢在墙角晒太阳、嚼舌根子的老头老太婆,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张头……
在过去的近三个月里,仿佛人间蒸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遗弃的、令人不安的荒凉。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和追查他们几位“寻经者”的锦衣卫们有着必然关系。
五人鱼贯进入破屋。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上了吱呀作响的二楼,眼前的景象更是印证了李知涯的判断。
屋顶上那个被曾全维当初用火铳打穿的大窟窿还在,几缕惨淡的月光投射下来,照亮了屋内飞舞的尘埃。
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结满了蛛网,仿佛一张张灰白的破布。
最刺眼的,是墙角地板被粗暴撬开的痕迹——
那里原本藏着李知涯和耿异撂地卖假药分得的五十两银子。
此刻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李知涯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狼藉,眼神复杂。
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里被仔细地搜查过,掘地三尺。
曾全维也仰头望着那个被自己打穿的屋顶窟窿,脸上露出一种恍如隔世的神情。
几个月前,他还是追捕者,李知涯是他的猎物。
如今,他们却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亡命天涯。
常宁子捂着肿胀的小腿,环顾四周,评价道:“嗯……不赖。拾掇拾掇还能住。就是这屋顶得补补,不然下雨天得成水帘洞。”
耿异拄着长枪,闻言撇了撇嘴,指了指屋顶的大洞,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有屋顶——别墅(竖起大拇指)!
屋顶有窟窿——不如桥洞(撇嘴摇头)!”
他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冲淡了些许沉重。
几人忍着伤痛,简单收拾了一下。
找了些破油毡和烂木板,勉强盖住了屋顶的大窟窿,用砖头和破瓦片压好边角。
虽然依旧四面漏风,但总算有了个遮风(勉强)挡雨(未知)的落脚点。
终于能喘口气了。
五人各自找了张勉强能坐的板凳、小马扎,在二楼围坐成一圈。
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疑问便浮上心头。
萧瑟的秋风从自晒台透过窗户里灌进来,带着河水的湿冷和义庄特有的腐朽气息,吹得人透心凉。
常宁子搓了搓胳膊,率先开口:“李兄,现在总该说说,你到底是咋想的?咋就断定咱们还有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