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有船影!”
听到警哨,所有人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李知涯和迭戈几乎同时抓起千里镜,冲向岸边,朝着北方海平面望去。
果然,几个细微的黑点出现在天际线上,逐渐显露出船桅的轮廓。
距离太远,加上海面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即使用千里镜极力分辨,也看不清来船的旗帜和具体形制。
“几艘?”迭戈沉声问。
“三……不,四艘!像是大船!”瞭望手的声音带着紧张。
是路过的商队?还是搜捕他们的朝廷水师?
李知涯脸色凝重,放下千里镜:“看不清旗。但不能冒险。”
迭戈点头:“宁可信其有。走!”
命令迅速下达。
刚刚结束清理工作的船员们立刻奔忙起来,起锚的起锚,升帆的升帆。
三艘航船不敢怠慢,趁着风向尚可,迅速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诡异事件的水域,朝着东南方向加速离去。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们顺利前往琉球。
启航后不到半日,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脸。
浓重的乌云如同泼墨般从四面八方汹涌汇聚,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
天色迅速暗沉如夜,海风变得狂暴而毫无规律,卷起滔天巨浪。
紧接着,刺眼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几乎要劈开人的耳膜。
暴雨倾盆而下,砸在甲板上噼啪作响,瞬间模糊了一切视线。
大海露出了它最狰狞的一面。
三艘航船此刻渺小得如同三片枯叶,被巨大的浪涛肆意抛掷。一会儿被猛地推上汹涌的浪峰,下一刻又狠狠砸进深邃的波谷。
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所有人都紧绷到了极点。
水手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在湿滑颠簸的甲板上拼命操控着帆索,试图在狂风中保持那一点可怜的控制力。
迭戈舰长紧紧抱住舵轮,手臂青筋暴起,与狂暴的自然之力角力。
固定货物的绳索崩断,木桶、箱子在甲板上疯狂滑动撞击。
李知涯等人只能紧紧抓住身边一切能固定的东西,胃里翻江倒海。
在这种天地之威面前,个人的勇武和智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能稳住船体不倾覆,就已经耗尽了所有船员全部的力气和勇气。
至于航线?
早已无人顾及。
舰队在狂风暴雨和滔天巨浪中彻底失去了方向,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这场可怕的暴风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震耳欲聋的雷声渐渐远去,滂沱大雨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终于完全停止时,精疲力尽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天空依旧被厚厚的云层覆盖,晦暗不明,海面虽然不再狂暴,却依旧涌动着不安的余波。
迭戈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走上湿漉漉的甲板。
他举起千里镜,四下瞭望,试图寻找任何可以定位的参照物。
然而四周只有无尽的海水,茫茫一片。
他脸色阴沉地返回船长室,摊开被海水浸湿些许的航海图,又拿出关键仪器:用于估算纬度的背测式象限仪,和用来测算经度的精密计时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