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诉你们馆主,昔日岷埠‘教父’带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侍应被吴振湘的气魄慑住,睡意全无,忙不迭躬身应了声,转身小跑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那侍应便谦恭地小跑回来,脸上堆着笑:“馆主请您上楼叙旧。”
吴振湘一点头,示意徒众抬起箱子跟他进去。
穿过略显冷清的大堂,在一名早已等候在此、神色谨慎的女领班指引下,他们走向忘忧馆深处。
吴振湘在楼梯口停下,对徒众嘱咐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竖着耳朵的忘忧馆人听清:“把东西看好。”
说罢,便独自跟着女领班,消失在幽深的廊道尽头。
时隔十四年,吴振湘再一次踏入这条通往洛佩斯夫人核心领域的专用通道。
一入口,与外界的喧嚣浮华截然不同,柔和的烛光、脚下柔软吸音的地毯,都刻意营造出一种令人心境舒缓的氛围。
通道尽头是一扇华丽的大门,黄金与宝石镶嵌,宛如艺术品。
但推开门,后面只是一间陈设简单的休息室。
要想见到洛佩斯夫人本人,还需穿过第二道门,登上楼梯。
楼上又是一条装潢极尽奢华的长廊,廊尽头是两扇厚重的双开木门。
推开这最后一道屏障,才是忘忧馆主真正的藏身之所。
直到进门前,吴振湘脑海里闪过的,仍是第一次见到洛佩斯夫人的情景。
那时她便已是柔中带厉,声音偏低沉,与外界传闻的形象吻合。
最令人难忘的是她那令人不敢呼吸的美貌——
五官清秀,眉眼间却透露着霸气与凌厉,总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可一旦额头青筋凸露,哪怕她正以最令人倾心的粲然笑容对着你,你也知道应该立刻放低姿态、作出言行举止上的让步了。
岁月终究无情。
当吴振湘再次见到端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洛佩斯夫人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身材依旧保持得窈窕,华服勾勒出风韵。
但眼角的细纹与鬓角无法完全遮掩的星霜,已悄然诉说着时光的流逝。
吴振湘环视了一下这间按照早期西班牙女贵族寝室风格布置、却更像战略指挥所的奢华房间。
忍不住开口调侃,打破了沉默:“洛佩斯夫人,你每天待在这七拐八绕的屋里,不嫌闷得慌吗?”
洛佩斯夫人眼睛猛地一瞪。
没理会他的揶揄,直截了当:“我希望你今天带来的,真的是我想要的东西。那样的话,我或许就不用每天都像地鼠一样躲在洞里了。”
吴振湘笑了笑:“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啊!我还以为你这位曾把一位总督送去见上帝、又把另一个搞下台的狠女人,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等洛佩斯夫人发作,吴振湘紧接着话锋一转,切入正题:“四百五十斤净石,依岷埠现价折算,值七万二千两白银。这份‘薄礼’,足够保住你的性命了吧?”
洛佩斯夫人深呼吸一下,压住火气,才愁眉轻蹙道:“‘维纳斯’……
我知道他是谁。
七万两,或许只能买一次平安。
下一次,无论出多高的价钱,他恐怕都不会再给我交易的机会了。”
吴振湘闻言,倒是真起了好奇:“为什么?这刺客到底什么来头,让你如此忌惮?”
洛佩斯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仿佛陷入回忆,娓娓道来:“如今是多事之秋。石匠会里……一些边缘会员接连遇害,外面的人都怀疑这些事与我有关。”
她苦笑一下——
“可实际上,我才是那个最该担心的人。
这么多年,我一直靠着‘那样东西’作为护身符,欺骗、震慑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