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里不准睡觉。”
听到堂主的调侃,旁边的亲随们不禁想笑。
但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又笑不出来。
气氛诡异。
李知涯急喘了几口气,疲惫不堪地坐下,后脑勺靠在船舷上,揉着酸痛无比的胳膊。
他看了一眼龙王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淡淡地吩咐道:“把他头砍下来,扔河里。防止复活。”
一名亲随应声上前,手起刀落。
一颗双目圆睁、残留着恐惧与怨恨的头颅,滚落甲板。
随即被踢入帕西河中,打了个旋,消失不见。
黎明终于到来,天色微亮。
河面上的硝烟和血腥气,似乎也淡了一些。
李知涯望着矗立在南岸的圣地亚哥堡轮廓,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一段旧账,总算清了。
就在此时——
砰——轰!
远处西南方向,沉闷的炮声撕裂了短暂的宁静,紧接着是爆豆般绵密的火铳齐射声。
军港的战斗打响了,而且听起来异常激烈。
几乎同时,南面王城附近也传来了交火的动静,铳声急促。
显然是田见信和晋永功的伏击队伍已经与试图支援军港的总督卫队接上了火。
李知涯眉头微蹙。
田、晋两位香主手下虽是个顶个的好手。
但人数有限,打的是出其不意的阻击。
一旦天亮,王城里的以西巴尼亚人看清虚实,集结重兵压上,那点伏兵根本不够看。
时间紧迫。
“你,立刻去找耿香主,让他抽掉一半人手,火速过来增援!”
李知涯点了一名亲随,语速极快,“其余人,跟我上岸,目标——圣地亚哥堡!”
一行人弃舟登岸,快速穿过弥漫着潮湿与腐败气味的街巷。
再次逼近那座曾带给李知涯无尽痛苦的石砌巨兽。
灰色的墙壁在晨曦中泛着冷光,一如他当初被押解至此时的阴森。
憎恶感在胸中翻涌,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铲平它!
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主堡大门,一阵隐约的喧嚣便从建筑深处传了出来。
起先是模糊的嘈杂,像困兽的呜咽,随即迅速放大,变成了清晰的、带着愤怒的呐喊和撞击声!
哐!哐!哐!
那是无数双手在奋力摇晃铁栅栏的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整座监狱都在随之震动。
“安静!你们这些猪猡!想找死吗?!”
守卫的呵斥声色厉内荏,夹杂着棍棒敲击铁栏的脆响。
“嗷!”有囚犯吃痛惨叫,骚动似乎为之一窒。
但压抑太久的怒火岂是几根棍棒能吓退的?
短暂的畏怯后,是更猛烈的爆发。
“抢了他们的棍子!”
“抓住他们!”
怒吼声浪高过一浪。
李知涯甚至能想象出里面的场景——
无数双污浊的手从栅栏缝隙伸出,不顾击打,死死抓住守卫的棍棒乃至手臂,将他们拽到栏前,用胳膊勒住脖颈,抢夺腰间的钥匙串……
混乱中,一声金属脆响格外清晰——
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接着是铁门被猛力推开的吱呀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