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全维眼里头精光一闪,说道:“把总,或许……
我们把从最开始到现在,所有被维纳斯刺客刺杀的被害人身份,全部统计、总结一下。
理清脉络,大致上就能推断出这凶手的来历和动机了。”
李知涯闻言,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有道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尽快给我结果。”
曾全维的执行力毋庸置疑。
不过两日功夫,一份详尽的统计清单和分析初稿就摆在了兵马司议事的小公廨里。
曾全维指着清单,向李知涯以及被召来一同分析的耿异、常宁子等人阐述:“根据统计——
自维纳斯刺客出现以来,死者,包括高度疑似其手笔的,共计九人。
几乎全是泰西诸国人士,以西巴尼亚人为绝大多数。
他们的身份:殖民官员三人,富商两人,航海家兼奴隶贩子两人,大种植园主两人。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大多拥有贵族头衔或出身贵族家庭。”
曾全维顿了顿,继续道:“这些人之间,有些互相认识,甚至有生意往来。
有些则看似素未谋面,分属不同圈子。
但他们都死了,死在相似的手法下,伴有那张标志性的圣经纸页。
由此可以初步推断,凶手并非随机作案,目标明确指向泰西贵族阶层。
而且,凶手应当是与这个阶层或多或少有着社交往来,至少是能够接触到他们的人。
否则难以掌握行踪,屡次得手。”
“其次,”曾全维拿起一张作为证物的、被圈画过的圣经纸页副本,“这维纳斯刺客习惯留下此物,并精确圈出能组成‘维纳斯’一词的字母。
这说明,凶手多少受过些教育,至少识文断字,熟悉圣经内容。
而撕下圣经纸张这种行为……动机复杂。
可能纯粹是不信者亵渎,也可能是某种极端的原教旨主义,或者……
凶手自认为代表了他们教义中的上帝,在向他眼中的‘罪人’降下天罚。”
“但不管是哪一种,”曾全维总结道,“凶手手边有圣经,并且很可能仔细阅读、思考过。他极有可能把自己视作了某种更高存在的使者,执行审判。”
“那什么样的人,会认为这些殖民官员、富商、航海家、种植园主是罪人,该杀呢?”
曾全维陷入沉思,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正好坐在旁边,正端着大海碗吃饭的耿异,听到他的嘀咕。
这耿大个想也没想,心直口快地插了一句:“那还用问?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呗!
被这帮贵族老爷欺负得活不下去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样的人?”
耿异话糙理不糙。
众人均为止一愣。
但曾全维随即皱眉:“耿兄弟说的在理。
可如此一来,凶手的画像就更矛盾了——
一个受过教育、大概率是西洋人、能漂洋过海来到岷埠、并有能力持续进行精密暗杀的人……
自己却还是个穷人?
这不明摆着前后矛盾吗?
穷人哪来的钱财和学识做这些?”
一直静听的常宁子。
此时轻捋拂尘,幽幽地补了一句:“无量天尊。许是……
先富后贫,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故而心态大变呢?”
常宁子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在曾全维脑海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先富后贫!
对!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一个人,原本出身优渥,属于那个贵族阶层,受过良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