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徒众说库房里的银子都没了。
瞿祥手中的炭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没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是的,没了!”
另一名徒众带着哭腔补充道。
“全没了!箱子……箱子都空了!”
“怎么可能?!”
瞿祥猛地站起,一把揪住那徒众的衣领,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变调。
“二十万两!
那是二十万两白银!
不是二十个铜板!
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
如同疯牛般撞开围在身边的徒众,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
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向戌字堂那位于后院最深处、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库房。
沉重的库房门锁头完好。
但推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瞿祥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空。
前所未有的空。
原本应该堆满银箱的库房,此刻空空如也。
地面干净得连一丝灰尘都难见。
那些装着真金白银的檀木箱子,那些记录着巨额财富往来和股票凭证的铁皮匣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几张被遗弃的废纸,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随着门开带起的气流微微翻动,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愚蠢。
瞿祥僵立在门口,双眼圆瞪,死死地盯着那片空荡。
他仿佛听见耳畔接连炸响了两个焦雷,震得他神魂俱碎。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他甚至连一声悲鸣都未能发出,“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随即眼前一黑,仰面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闻讯赶来的戌字堂主孙知燮,脸上恰到好处地堆满了震惊与“关切”。
他心中自然明镜似的,这一切都是背后那位崔百户的手笔。
但他此刻的表演,堪称滴水不漏。
孙知燮先是疾步上前,蹲下探了探瞿祥的鼻息。
确认人还活着,只是急火攻心昏死了过去。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环视周围那些同样面无人色的戌字堂徒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严厉得如同寒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瞿伯怎么会变成这样?!
库房重地,何以会出如此纰漏?!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句句问责,字字诛心。
明知瞿祥此刻最受不得刺激,却故意将声音拔高。
确保每一个字都能穿透昏迷的屏障,钻进瞿祥的意识里。
果然,本就内息紊乱、郁结于胸的瞿祥。
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凌厉的斥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竟又溢出一缕黑血。
眼见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彻底不省人事了。
孙知燮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假意叹了口气。
换上一种“痛心疾首”又“顾全大局”的语气,对周围的徒众吩咐道:“快,先把瞿伯抬下去,好生照料,请最好的大夫!
记住,此事关系我戌字堂乃至整个寻经者的声誉。
在查清真相之前,谁都不许对外声张。
违令者,堂规处置!”
孙知燮说得语重心长,仿佛真是为了组织的稳定而殚精竭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