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全维心头冰凉——
跟随自己巡夜的二十名兵士,此刻还能站着的已不足五人。
且个个带伤,面露惊恐,远远围着不敢上前。
而对方三人,除了一人被自己废了胳膊。
为首的和另一名打手几乎毫发无伤,正冷冷地看着他。
林仲虎心中念头飞转。
杀了曾全维容易。
但此人毕竟是李知涯的老部下。
若死在这里,李知涯必定震怒,发动全力追查,到时候麻烦无穷。
今夜目的已达,钱碌已死,替罪羊安排妥当,没必要节外生枝。
林仲虎当机立断,低喝一声:“走!”
他与那名未受伤的校尉扶起受伤同伴。
三人毫不恋战,身形几个起落。
便没入巷道更深处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曾全维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持铳的手无力垂下,一股强烈的虚脱感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只能以刀拄地,大口喘息。
环顾四周伤亡狼藉的部下,一股屈辱和后怕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李知涯得知港口内外一夜之间连发大事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戌字堂香主钱碌及四名徒众在港口库房坠亡!
紧接着,曾全维率领的巡夜队遭遇不明身份悍匪袭击,死伤十余人!
消息传到兵马司衙署,李知涯正在用早饭。
闻言,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按在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自南洋兵马司设立,岷埠秩序初定。
还从未发生过性质如此恶劣、伤亡如此惨重的事件!
“彻查!给老子彻底查清楚!”
他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公廨内,气氛凝重。
耿异和包扎着伤口、脸色苍白的曾全维站在下首。
耿异率先汇报了他那边的发现,并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把总,依卑职看,事情很清楚。
戌字堂那个钱碌,肯定是挪用了炒股的钱,想走私彼岸香粉牟取暴利。
结果被卑职带队撞见。
仓皇逃跑时,夜黑风高,库房里又堆满货物。
他们慌不择路,这才失足从高处摔死了!
现场找到的书信和账单就是铁证!”
李知涯沉吟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耿异的推断,从动机和物证上看,似乎说得通。
但他指了指曾全维:“那老曾这边呢?”
耿异想当然地接话:“那还不简单——定是钱碌的买主,见事情败露,想要灭口或者接应,正好撞上了老曾他们……”
“买主是谁?”李知涯直接打断,目光锐利地看向耿异。
耿异张了张嘴,哑火了。
他哪知道买主是谁?
李知涯又转向曾全维:“老曾,你亲自跟他们交过手,说说看。”
曾全维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和余悸。
他深吸一口气,详细描述了昨夜激战的经过。
尤其强调了那为首之人的可怕。
“……把总,那人身形高大,械斗功夫堪称冠绝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