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我们?”
一个手下忍不住低声咒骂。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流浪乞丐,畏畏缩缩地靠近,递上一张揉得发皱的纸。
乞丐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人给钱,让把这个交给你们……”
说完,像受惊的兔子般跑没了影。
耿异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地点有变。未时三刻,西菜市口石像下。”
“走!”
耿异咬牙,一挥手。
众人只得抬起银箱,再次出发。
西菜市口人流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西门那尊洋人总督府留下的天使石像下,众人刚站稳。
又一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塞给耿异一张字条,转身钻入人群。
字条上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移,南城华人社区,青云牌楼。”
“操!”一个脾气火爆的兵士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在旁边的箩筐上,“妈的搁这儿帮咱们练腿呢?”
另一个也喘着粗气抱怨:“把咱们当猴耍!”
耿异脸色铁青,却还是压抑着怒火:“都闭嘴!走!”
当一行人拖着疲惫的步伐,再次赶到南城华人社区入口那高大的青云牌楼下时。
得到的却是另一个流浪汉传递的、要求再次转移地点的消息。
几次三番的折腾,不仅消耗着体力,更消磨着众人的耐心。
回到临时指挥所——
一座靠近港口的坚固货栈。
耿异和常宁子都累得瘫坐在椅子上,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李知涯一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港口闪烁的灯火。
听完耿异的汇报,他转过身,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不是土著,也不是泰西诸国的豪强。”他语气肯定。
常宁子强打精神,问道:“把总,你如何确定?”
李知涯走到桌前,用手指在简易的岷埠地图上点出三个位置:“帕西河旧船坞、西菜市口、青云牌楼。
这三个地方,的确是人员混杂,方便布置眼线、观察动静。
但你们看,后两个——
西菜市口和南城华人社区青云牌楼一带。
过去这一年,早已被小张丫头手下的那些孤儿们,牢牢控制在手里。
那是她的‘地盘’。”
他抬起头,看着众人:“在岷埠扎根多年的土著首领,或者那些泰西殖民者,哪个不清楚地下势力的界限?
他们刚绑了兵马司的把总夫人。
风声鹤唳之时,怎么会蠢到把交易地点,一而再、再而三地设在‘盗贼公主’张静媗的眼皮子底下?
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至于普通劫匪……”
李知涯冷哼一声,“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能耐在我们封锁港口、全城戒严的情况下,精准绑走露慈。
就算走了狗屎运得手,又岂敢如此大费周章地戏耍我们?
真当咱兵马司的刀不够快吗?”
货栈内一片安静,炭火盆里偶尔爆出一两声噼啪轻响。
李知涯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
行事肆无忌惮,熟悉岷埠地面情况,却又刻意避开,或者根本不在意本地地下势力规矩的……
只有外来潜入的,朝廷厂卫鹰犬!”
“厂卫鹰犬”四个字一出。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曾全维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