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是一座用木材、砖石、琉璃和黄金堆砌而成的山岳,重檐庑殿顶铺陈着灿烂的明黄色琉璃瓦。
檐角排列着十只脊兽,螭吻、狻猊、押鱼形态各异,镇守着四方。
正面是朱红色菱花格扇门,大门大开。
殿前十八根巨大蟠龙金柱,需数人合抱,柱身浮雕巨龙在朦胧光线下张牙舞爪,栩栩如生,鎏金龙身在深红色殿柱的衬托下,闪烁着一种冰冷炫目之光。
月台下,层层下降漫长到令人眩晕的台阶,一直延伸到遥远广场上如蚁群般渺小的官员队列。
站在这里,似立于云端,俯瞰众生,难怪别人要拼了老命的往上爬。
在这个天威浩荡与皇权至上的世界,等级制度无人撼动。
震撼之余,一丝冰冷清明也在心底浮起,在这辉煌到令人恐惧的殿宇之内,每日上演的,是何等残酷、复杂而微妙的博弈。
而她,也即将踏入其中,哭唧唧。
“统啊,俺智商不够,这权谋,玩不动啊!”
“汀姐,节哀。”
钟离七汀想抹抹并不存在的泪水,感觉这任务给她是白瞎了,要是把阿栩带上该多好,他脑瓜子聪明。
殿内隐约传来悠长肃穆的鸣鞭三声。
“入——朝。”
那司礼太监奸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拉长的嗓门在殿前月台响起。
队列整齐划一,进入太和殿。
金漆雕龙的巨大御座上,空荡荡。
“陛——下——驾——到!”
殿外是仪仗的轻微声响,环佩轻响、步履沉稳。
文武百官整齐划一,撩官袍前襟,跪伏下去,额头触地。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生。”
“谢陛下。”
众人起身,朝会开始。宰相大人出列几步,手持玉笏(一种手板)躬身行礼。
“臣有本要奏!”
“宰相所奏何事?”
“启禀陛下,河东道节度使王冰,年迈多病,屡请致仕。依制,当择良将代之。政事堂议,左骁卫大将军张峻,久历边塞,晓畅军事,堪当此任。另有吏部考功郎中出缺,拟以……补之。伏请圣裁。”
“统,他说的啥玩意儿?听不懂。”
钟离七汀想抠脑壳,完全听不懂,就很难搞。
“王冰辞职了,我们核心决策层商量过了,张大将军适合,另外吏部还有空缺,最终任命权还是掌握在陛下你的手里。”
9527及时给自家宿主翻译。
帝王身边侍立一旁的中书舍人秉笔,飞快记录着。
“准奏。张峻改任河东节度使,即日下发敕牒。吏部郎中人选,依卿等所议。江淮备赈之事,着户部与河南道即刻办理,免税比例由户部详拟再报。”
时间悄悄过去,钟离七汀咂吧咂吧嘴,听得云里雾里,一会儿这个奏,那个奏,她就站在队列最后面摸鱼,神游太虚。
但好景不长,背后有同僚轻声提醒她,喊她去奏。
瞬间把她瞌睡虫都吓跑了。
搞毛啊,我奏啥?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