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帐篷外,分发早饭的喧哗声混着铁桶的敲击声,织成一张吵闹的网。
周海三人已经穿戴整齐,昨夜那三块油腻的铁牌子被高见擦得锃亮。
“老大,这牛排的味儿还在嘴里,明儿就得闻着人肉味下饭了?”耗子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自嘲。
周海瞥了他一眼:“闻着味儿,总比当那道菜强。”
凌萱将一小块干硬的黑面包掰开,递给影子,自己则小口地咀嚼着另一半。面包粗粝的口感刮擦着舌苔,她却吃得专注。
“老大,你空间里有吃不完的粮食,为什么非要啃这又干又硬的东西?”耗子看着凌萱那专注的模样,有些不解。
“我们现在是幸存者,那就要扮演好幸存者的角色!”
凌萱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咽下,又喝了一大口水。
“周海,仓库是基地的血管。我要你摸清每一条血管的流向。”她看向周海,“高见,你是眼睛,盯住人。耗子,你是耳朵,听那些他们不想让人听见的话。”
三人点头,掀开帘子,汇入那片麻木的人流。
“我们呢?”影子问。
凌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投向西边那片散发着甜腥味的区域。
“我们去验证一下,希望的成本。”
仓库三区在基地的腹地,一排排灰色的铁皮建筑像是沉默的巨兽。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某种谷物发酵的酸味。
周海三人找到地方时,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正拿着一份名单点名。他叫方俊,人称蝎子,是王厨子口中管这片区的管事。
“新来的?”蝎子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在三人身上扫过。
周海递上一根烟,脸上堆着谦卑的笑。
蝎子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指了指角落里堆积如山的麻袋。
“今天的活,把这些土豆,搬到七号冷库去。中午前干不完,没饭吃。”
耗子一看那堆积如山,起码上百袋的麻袋,脸都绿了。这哪里是活,这是罚。
周海却笑着点头:“谢俊哥关照。”
他第一个走过去,单手就将一个近百斤的麻袋甩上了肩膀,脚步稳得像生了根。
高见和耗子紧随其后,同样面不改色地扛起麻袋。
蝎子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这三个新来的,力气大得不像流民。
他没多想,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搬运的过程枯燥而沉重。耗子扛着麻袋,凑到高见身边,用气音说:“高哥,三点钟方向,塔楼上,两个暗哨。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换了三次位置。”
高见目不斜视,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不止。办公室的窗户,反光了五次。”
周海走在最前面,他扛着麻袋,步伐不快不慢,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一切。
搬运工的抱怨,巡逻队的脚步声,远处车辆引擎的轰鸣……这些声音在他脑中汇成一幅地图。
当他们将最后一批麻袋搬进七号冷库时,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冷库深处,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将一箱箱贴着红色标签的金属箱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