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对着空无一人的雨村院子说话，不用再在每个相似的背影前驻足失神，不用再在漫长的夜里反复描摹她的轮廓。

恍惚间，他似乎真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向他奔来，快得像一道闪电，在漫天飞雪中格外清晰。

“又出现幻觉了啊…”吴协在心底苦笑，“不过，这次倒是挺逼真的…”

真好…临死前还能再见她一面，虽然是假的。

他任由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

……

另一边，张翎在冲向悬崖的瞬间已拔出黑金古刀。

那几个黑衣人甚至来不及看清来者，咽喉处就已绽开血花，在纯白天地间落下点点红梅。

没有丝毫迟疑，张翎纵身跃下悬崖。

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死死盯着下方那个不断下坠的身影。

近了，更近了！

在即将触碰到吴协的瞬间，她猛地伸手将他捞进怀里。入手是一片温热的湿润——他脖颈间的伤口还在不断涌出鲜血。

张翎单手紧抱吴协，另一只手握住黑金古刀狠狠插进崖壁！

“刺啦——”

刀锋与岩石剧烈摩擦，迸溅出一连串火花。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虎口发麻，但她握刀的手稳如磐石，下坠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

几个起落间，两人重重落地，积雪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张翎护着吴协，闷哼一声。

随后迅速起身，第一时间检查吴协的状况。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张翎迅速撕下衣角为他止血，眉头微蹙——不对劲，他的生命力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流逝，不该这么快的。这具身体像是被透支了太多，早已千疮百孔。

他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张翎看着吴协，手指轻触他冰冷的脸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紧闭着，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冰晶。

随后她俯下身，额间的金色印记微微一闪，她便将额头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

淡淡的金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温暖的能量缓缓渡入吴协体内。

【宿主！您在做什么？！快停下！】系统的警告在脑海中尖锐响起。

张翎没有理会系统的警告，只是专注地感受着吴协逐渐恢复的脉搏和心跳，直到确认他脱离生命危险，才缓缓抬起头。

【用无限的牺牲来换取一个有限的利益，这真的，值得吗？】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心疼。

张翎没有回答。她只是小心地将吴协背起，用外套将他牢牢固定在背上，然后向着远方一步一步走去。

雪很深，每一步都要耗费不少力气，但她的脚步很稳。

“他这些年，一定过的很不好。”张翎轻声说，声音消散在风雪里。

她感受着背上轻得过分的重量，“他一定没有听胖子的话，没有好好吃饭。”

【……宿主，您要清楚，吴协的寿数不过短短几十载，他终有一天会离去。他于您而言，不过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他是这么教你的？”张翎突然问。

【什么？】系统愣住了。

“他不会死的。”

【您…您都知道了？】

张翎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烟火，说道：

“他不是过客。”

“他是吴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