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随口问道。

卖菜大爷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那几根胡萝卜。

“小伙子，来点这个吧，新鲜。”

“行，给我来两斤。”

陈锋点点头。

“多少钱一斤？”

“一块五。”

“什么？！”

陈锋的音量都拔高了几分。

“一块五一斤？”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个月胡萝卜才七毛钱一斤！

这价格，直接翻了一倍还多！

卖菜大爷看他这反应，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褶子堆得更深了。

“小伙子，你别嫌贵。”

“不瞒你说，我这进价都要一块六！”

“卖你一块五，我还亏着一毛钱呢！”

大爷叹了口气，眼神里全是愁苦。

“现在这菜价涨得邪乎，可那粮价涨得更凶！”

“白面都快赶上肉价了，这日子……唉，没法活了！”

陈锋心头一沉。

他追问道：“大爷，整个市场都这个价？”

大爷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脸上的绝望浓得化不开。

就在这时，市场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喊。

陈锋心里一动，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跪在一家店面前，周围围了些人。

陈锋收回目光，看着面前这位愁眉苦脸的大爷。

他忽然开口说道。

“大爷，你这车菜，也别卖了。”

“你给我送到郊区的VCD制造厂去。”

大爷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送到厂里去？”

“对。”

“你就跟门卫说，找姓陈的就行。”

“你这菜，进价一块六是吧？厂里就按一块六收，一分钱不会让你亏。”

“大爷，听我句劝。”

“拿了钱，赶紧去买点米面囤着，越多越好。”

“这生意，别干了。”

“再干下去，你得把裤衩子都赔进去。”

说完，陈锋不再停留，转身朝着那片嘈杂声走去。

卖菜大爷呆立在原地，他看着陈锋的背影，眼眶猛地红了。

……

陈锋挤进人群。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微一缩。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瘦得脱了相，正跪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

额头一下下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叔叔！求求你了！”

“给我点吃的吧！我奶奶快饿死了！”

孩子的哭声嘶哑，带着绝望。

被他跪着的中年男人，是这家粮油店的老板，此刻一脸的纠结。

他想去扶，又有些犹豫。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弯腰把孩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

男人嘴里念叨着，转身从店里抓了一大把干粉条，塞进孩子怀里。

“拿着，快回去吧！给你奶奶煮了吃！”

小孩儿紧紧抱着那把粉条，他冲着老板重重地鞠了一躬。

带着哭腔说了句“谢谢叔叔”，然后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叹息声。

“唉，这世道，真是要逼死人啊！”

“可不是嘛！面粉都涨到一块钱一斤了，谁家吃得起啊！”

“油价更别提了，简直是天价！都怪那些囤货的奸商，不得好死！”

“还是这家店的老板仁义啊！”

“是啊是啊，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