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奥多尔·赖耶
《古今综合几何;德国数学家协会年报》,第2卷,第346-347页
古希腊几何命题,常关乎具体图形,甚者构造繁复。图中诸点线,位置变化多端,古人必逐一分疏。今世算家则不然,善使图形相生相变,以变量视之,更借正负、虚数之法,汇诸例为一统。如阿波罗尼奥斯《论比例截线》两卷所论之题,今世以一法通解;而古人则析为八十余例,仅因位置差异便各自为论。诚如赫尔曼·汉克尔所言:古之几何,为求表面简明,反失原理统一之真简;宁取感官可察之浅近表象,而弃几何形相变易之深层关联——虽其位可辨于目,然其理未通于神。
——特奥多尔·赖耶《古今综合几何论;德意志算家协会年报》,第2卷,第346-347页
715.众所周知,中学规定的数学本质上是欧几里得式的,而让我们深入理解自然机制和规律的,是现代数学、函数论和微积分。欧几里得数学确实是函数论的前提,但就像一个人虽然学了拉丁语名词和动词的屈折变化,却未必能读懂拉丁作家的作品,更不用说欣赏贺拉斯的妙处一样,欧几里得数学,也就是中学的数学,无法开启自然及其规律的大门。欧几里得数学假定数学形式是完整且不变的;它以适当的准确性描述这些形式,并以完美的清晰、秩序和完整性列举其内在及相关属性,也就是说,欧几里得数学研究形式的方式,就像解剖学研究尸体及其器官一样。
另一方面,变量数学——函数论或分析学——则从生成的角度考虑数学形式。通过写出抛物线的方程,我们表达了它的生成规律,即变量点运动的规律。在学生眼前,一个点按照这个规律运动所形成的轨迹,就是抛物线。
如果说欧几里得数学像解剖学研究尸体那样处理空间和数的形式,那么现代数学则如同研究生命体,研究生长和变化的形式,从而不仅让我们理解自然的现状和表象,还理解自然的生成和创造过程——揭示其过渡阶段,并以此培养对生成规律的认知和理解。因此,现代数学与欧几里得数学的关系,就如同生理学或生物学与解剖学的关系。但正是在这一点上,我们对自然的看法远高于古人;我们不再将自然视为一个静止的完整体,因其崇高和丰富的形式而令人赞叹,而是将其视为一个充满活力的生长有机体,按照明确、微妙且深远的规律展开;我们能够在短暂中把握永恒,在fleetg现象中把握规律,并能通过数学公式将这些规律以最简单、最真实的方式表达出来。
——E.迪尔曼《数学:新时代的火炬》(斯图加特,1889年),第37页
世人皆知,中学学堂所授算学,大抵循欧氏之法,而洞悉自然机理、揭示天地规律者,实赖现代算学、函数论与微积分。欧氏算学固为函数论之基,然犹若习拉丁语之变格变位,未必能读典籍,更遑论赏贺拉斯之妙——学堂所授欧氏算学,亦难启自然规律之秘。欧氏算学预设形数恒常不变,以精准确述其状,条分缕析其属性,犹如解剖家操刀于尸身。
反观变量算学(函数论或分析学),则究形数之生成。书抛物线方程,即明其生成之律,示动点运行之轨。当学子目睹一点循律而动,抛物线乃现于眼前。
若谓欧氏算学如解剖尸身般研析空间形数,现代算学则如医学生理,察形数之生长变易——不仅知自然之表象,更探其创生之迹,揭其演化之阶,使人通“生成之律”。是以现代算学与欧氏算学之关系,犹生理学(或生物学)之于解剖学。今人之自然观所以超越古人,正在于此:不视自然为静止完体,徒叹其形式崇高繁富;而视之为蓬勃机体,依深远精微之律舒展。吾人于流变中执永恒,于现象中求法则,更以算学公式,显其最简至真之态。
——E.迪尔曼《算学:新时代之火炬》(斯图加特,1889年),第37页
716.现代几何的卓越之处,最明显的在于它对问题给出的全面充分的解答;它在一个视角中呈现所有可能的情况,并且一个一般定理常常涵盖整个学科;如果把这些定理详细推导成命题,并按照古人的方式进行证明,很可能会成为大型论着的主题。因为任何解决这类最复杂问题的定理,经过适当简化后,都能适用于所有从属情况。
——埃德蒙·哈雷《现代代数卓越性的例证;哲学汇刊》,1694年,第960页
现代几何之卓越,最显于解题之全备:一图可括诸般情形,一定理常涵全学科。若按古人之法,逐命题推演证明,必成宏篇巨制。盖能解一类最繁之题者,约而化之,自能通贯从属诸例。
——埃德蒙·哈雷《论现代代数之优长;哲学汇刊》,1694年,第960页
=717.=十九世纪数学思想最显着的特征莫过于其批判精神。这种精神始于微积分领域,迅速渗透至整个分析学,并在世纪末彻底革新了几何学基础,进而向力学及广阔的数理物理领域拓展......对算术与微积分基础的严格检验揭示出:许多曾被视作确凿无疑的推理其实漏洞百出。——皮尔庞特,J.《十九世纪数学史》;《艺术与科学大会论文集》(波士顿与纽约,1905年)第1卷第482页
十九世纪算学思潮,其彰明较着者,厥为批判之精神。此风肇始于微积之域,俄而席卷析学全界。逮至世纪之末,几何根基为之革新,更波及力学、数理诸科……验算术、核微积,乃知往者奉为圭臬之论,实则罅漏百出。
——J.皮尔庞特《十九世纪算学史》;《学艺大会文编》(波士顿、纽约,1905年),卷一,页四百八十二
=718.=若将数学难题比作亟待开凿的巨岩,希腊数学家的研究方式恰似技艺娴熟的石匠——他们以铁锤凿子为工具,凭借惊人毅力从外部逐层剥落岩体;而现代数学家则如同专业的矿工,先开掘数条隧道深入岩层,最终用一次爆破便揭开其内部宝藏。——汉克尔,赫尔曼《近世纪数学发展》(蒂宾根,1884年)第9页
若以算学难题喻为岩岫,希腊算家如良匠凿石,持锤握錾,凭坚忍之力,自外而渐次削之;今世算家则似精于开矿之士,先穿隧入岩腹,终一举爆破,而宝藏毕现。
——赫尔曼·汉克尔《近世算学沿革》(蒂宾根,1884年),页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