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元彻已定下计策,将在秋猎时诬陷霍骁暗中豢养私兵,意图行刺圣驾。】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江晚宁眸光一凝——果然来了。
此刻他正斜倚在军营主帐的坐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案几。身旁的霍骁伏案批阅军务,闻声抬眼,见他换了姿势,便温声道:“可是闷了?这些琐碎文书很快就处理完毕。”
听说不是要紧军务,江晚宁顺势倾身向前:“你霍家亲兵,身上可有什么凭证?”
“自然。”霍骁笔下未停,“凡我霍家将士,皆佩特制铁质腰牌,下垂玄色穗子。”他笔尖微顿,“那穗子的编法是祖传手艺,外人一看便知。”
“也就是说……只要仿造了腰牌,就能冒充霍家军?”
霍骁蓦地抬头。他深知江晚宁从无虚言,当即搁下朱笔,眉峰渐蹙:“这腰牌自霍家军建制之初便沿用至今,确实有被仿造的风险。”他凝视着江晚宁,“你既提起,想必已有对策?”
“铁质腰牌一时之间是改不了了,不如从穗子下手。”江晚宁狡黠一笑,凤眸里闪着灵动的光。他招了招手,示意霍骁附耳过来,随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细细道出自己的计策,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霍骁的耳廓。
“此方法甚好,我待会儿就吩咐杨树暗中去办。”
“你不问我为何突然让你做这些?”
霍骁已是第二次这般不加追问地信任他,江晚宁心头微动,忍不住望向眼前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帐内的烛光在霍骁深邃的瞳孔中跳跃,江晚宁试图从中窥出几分端倪。
“不问,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够了。”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江晚宁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盯着霍骁看了半晌,却只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眸此刻温柔得能溺死人。
江小侯爷向来骄傲矜贵,此刻却平生头一遭流露出类似羞涩的情绪。他袖子一甩便要起身,衣料摩挲发出窸窣声响,却被霍骁一把拉入怀中,跌坐在对方结实的腿上。
“卿卿。”低沉的嗓音贴着他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沙哑。
江晚宁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痒,连带着心尖都微微颤抖。凤眸一瞪,抬手捂住左耳,“你怎么乱叫?”
“我是卿卿未来的夫君,怎么算乱叫?”霍骁低笑,手臂轻轻揽上对方劲瘦的腰,指尖无意间触到腰侧的曲线。
“那婚约不过是长辈们的玩笑话罢了。”江晚宁虽老实坐在霍骁怀里,嘴上仍不依不饶,手指不自觉地玩弄着他的衣角。
“卿卿信物都收下了,怎么会是玩笑?”霍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伸手将他几缕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掠过耳廓时,他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轻轻一颤。他家卿卿身上有股皂角的清香,真好闻。
“什……”江晚宁本想反驳自己从未收过什么信物,却忽然想起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半块玉佩。那玉佩温润通透,自他记事起便贴身佩戴,还一直奇怪为何只有半块。
娘啊,您这可是亲手把儿子送出去了!江晚宁边想边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信物吧?”
霍骁见状,也取出自己那半块。两半玉佩相合,严丝无缝,完美地拼成一个完整的圆形。他收紧了搂着江晚宁的手臂,将头轻靠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只觉得一颗心终于有了归处。“卿卿,从小你就是我定下的妻。”
江晚宁闻言胸口传来熟悉的悸动,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心中已确定霍骁就是他的爱人。鼻尖隐隐发酸,他抬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低声喃喃:“我等了好久。”自离开第一个世界后就强行压抑的思念,此刻化作眼角微微的湿润。
霍骁虽没有从前的记忆,却下意识地轻拍他的背,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脑,指尖穿梭在柔软的发丝间,柔声安慰:“抱歉,让你久等了。”
待江晚宁眼角的微红渐渐褪去,神色恢复如常,霍骁才朝帐外朗声道:“杨树,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
江晚宁闻声抬头,望向帐中那人时不由一怔——眼前这张娃娃脸,配上干净利落的轮廓,与刚刚那个邋里邋遢、胡茬满面的形象判若两人。他凤眸微睁,几乎要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总算舍得刮掉那碍眼的胡子了?”霍骁倒未见多少讶异,目光在他脸上淡淡一扫,便沉声交代正事,“你去将霍家军腰牌悉数收集起来,此事需暗中进行,万不可走漏风声。”
“末将领命。”杨树虽恭敬应下,眼底却掠过一丝困惑。他悄悄抬眼看了看将军,又瞥见一旁江小侯爷还未完全敛去的讶异神色,终是压下心中疑问,抱拳退出。
帐帘犹在轻轻晃动,江晚宁已忍不住指向门外:“他……是杨树?”
霍骁见他这般模样,眼底浮起些许无奈:“他本就生得这副模样,前些年不知何故,非要留起一脸胡子。”说着已自然执起江晚宁的双手,指尖在他微凉的指节上轻轻摩挲。
江晚宁见霍骁也不甚清楚缘由,便不再多问,转而凝神道:“十日后便是秋猎,届时人多眼杂,梁王必有动作,需得提醒陛下万事小心。”
“我明白。”霍骁收紧掌心,将他双手拢在温热掌中,“明日我便进宫面圣,商议此事。”
此时的凌尧正将自己紧锁在房中。他先是仔细地检查了门闩,确认已从内牢牢锁死,又警觉地环顾四周,连屏风后、帷帐内都不曾放过,直到确定房中绝无第二人气息,这才快步走向书案。
他提起笔,匆匆蘸墨,因着心神不宁,字迹不免显得有些潦草慌乱,但他依旧力持镇定,密密的字行写满了整整一页信纸。
待最后一个字落定,他搁下笔,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吹干墨迹,反复折好,最终郑重地将其贴入胸前衣襟之内,紧贴着心口存放。
三日,只要再等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