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宁如同最敏锐的战场感知器,总能从混乱的能量流和敌群动向中,为凯洛找到那一闪即逝的最佳攻击窗口和路径。
凯洛则将自己的驾驶技术和深潜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在枪林弹雨和异族的围追堵截中,一次次完成看似不可能的机动,将致命的核磁炮光束精准地送达目标。
“第二个,清除!”(能源52.4%)
“第三个,清除!”(能源46.8%)
……
每摧毁一个锚点,裂口的稳定性就下降一分,边缘的扭曲和闪烁就加剧一分。
但同时异族的反扑也愈发疯狂,深潜和剩余护航机甲面临的危险呈几何级数增长。
能源在飞速消耗。
当第五个锚点在又一记绚烂而耗费巨大的核磁炮击中化为乌有时,能源显示条已经跌破了40%,仅剩38.2%。
而最后一个,也是能量反应最强烈、似乎受到重点保护的锚点,周围聚集了超过二十只精英异族,它们组成严密的防御阵型,各种能量护盾层层叠加,几乎将那个红点完全遮蔽。
“凯洛,能量只够最后一击,必须确保命中核心。”
江晚宁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长时间高强度的精神负荷同样逼近极限。
“它们的防御很厚,常规攻击很难瞬间穿透。我需要你制造一个机会。”
凯洛看着前方那铁桶般的防御圈,又瞥了一眼岌岌可危的能源读数,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明白。”
他沉声道,随即向仅存的几架伤痕累累的近卫军机甲下达了最后指令。
“所有护航单位,听我命令,五秒后,向敌阵十点钟方向发起全力佯攻,吸引火力!不用保留弹药!”
“遵命,殿下!”频道里传来嘶哑却坚定的回应。
“晚宁,抓稳。”
话音落下,凯洛操控深潜猛然将引擎推力推至超负荷状态。
黑色的机甲不再灵活闪避,而是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拖着受损的机身,朝着异族防御圈最厚实的正面,悍然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光剑挥舞到极致,将挡路的异族纷纷劈开,同时机甲仅存的近程防御武器全开。
这完全不合常理近乎送死的冲锋果然吸引了异族防御圈的大部分注意力。
无数攻击顿时朝着深潜倾泻而来。
与此同时,收到命令的近卫军机甲也从侧翼发起了佯攻,进一步扰乱了异族的阵型。
就在深潜冲入敌阵核心、被无数攻击光芒淹没的前一刹那--
深潜庞大的机体以一种违反惯性定律的方式,借助一次被能量束击中的冲击力,硬生生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近乎直角的后仰急旋。
这个动作让大部分预判它前进路线的攻击落在了空处,同时也将机甲脆弱的背部短暂暴露。
这无疑是极度危险的赌注。
但异族精英守卫者的反应同样极快,几乎在深潜变向的瞬间,至少有三道蓄势已久,足以重创甚至击穿深潜背部装甲的高能射线,锁定了那个空档激射而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完成诡异机动的深潜,其原本因冲锋而微微低垂的头部主传感器阵列,以及隐藏在肩甲下方一直处于半充能待命状态的最后一门备用核磁炮,同时锁定了那个被重重保护的最后一个空间锚点。
江晚宁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的精神力在这一刻与凯洛的决断产生了共振。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光束从深潜肩部悄无声息地射出,沿着那条稍纵即逝的裂缝精准地钻入了异族的防御圈内部,分毫不差地命中了最后一个剧烈闪烁的红色锚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
轰————————!!!!!!!!!!
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璀璨的爆炸光芒,从裂口的核心处爆发开来!
六个空间锚点全部被毁后,失去支撑的临时空间结构彻底崩溃。
那道横亘在帝都上空的漆黑裂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紧。
边缘的能量乱流疯狂窜动向内坍缩,最终在一阵席卷整个高空区域的能量风暴中,彻底消散无形!
那些正从裂口中涌出的异族,瞬间遭遇了空间切断的恐怖灾难。
身体被不稳定的空间力量拦腰斩断,残骸混合着粘稠的体液和能量残渣,如暴雨般从高空洒落。
剩下已经进入帝都范围的异族,虽然依旧凶悍,但失去了增援和统一调度,在士气大振的帝国近卫军全面反击下,开始节节败退逐渐被歼灭。
胜利的天平,终于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彻底倾斜。
深潜静静地悬浮在原本裂口所在位置的下方,机身伤痕累累,能源显示条最终停在了令人心悸的9.7%,仅够维持最低限度的悬浮和生命保障系统。
几架幸存下来的近卫军机甲,摇摇晃晃地飞过来,环绕在深潜周围。
驾驶舱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凯洛缓缓松开了紧握操纵杆的手,他断开了与深潜的精神力深度链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和精神力过度消耗后的虚脱感瞬间袭来,让他不得不靠在驾驶座上微微喘息。
但他冰蓝色的眼眸却透过主屏幕,一瞬不瞬地俯瞰着下方满目疮痍的帝都中心。
曾经繁华的街区化为废墟和焦土,浓烟在各个角落升腾,无数建筑只剩下残垣断壁,街道上遍布着战火留下的痕迹和未来得及清理的残骸。
隐约还能听到零星的交火和救援的呼喊声随风传来。阳光照耀在这片惨烈的战场上,竟带着一种悲壮而刺目的光芒。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帝国以决绝的反击迅速扼杀,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但带来的伤痛和损失,已然刻印在这座城市的躯体与所有幸存者的记忆之中。
凯洛的眼中,那因胜利而短暂亮起的光芒,迅速被一片冰冷沉郁的火焰所取代。那火焰并非兴奋,而是燃烧着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的极致愤怒与森寒杀意。
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驾驶舱内:
“塞拉尔……罪无可恕。”
这不仅仅是一场叛乱,更是一场引狼入室、将无数帝国子民推向死亡深渊的背叛。其罪孽,罄竹难书。
江晚宁解开了固定带,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他没有去看屏幕上的惨状,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凯洛紧绷的侧脸上。
他能感受到凯洛平静语气下汹涌的怒涛,那不仅仅是对表弟背叛的愤怒,更是对帝国遭受重创、子民罹难的心痛与自责,尽管他已经做到了极致。
没有多余的言语,江晚宁只是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却坚定地按在了凯洛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透过作战服的布料,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与理解。
凯洛身体微微一震,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线却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他抬起手,覆盖在江晚宁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