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有人手中的法器掉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有人嘴唇颤抖,喃喃:“这……这不是术法……是……是‘道’?”
沈辰立于中央,身影被新生的绿光映照,仿佛不再是凡人,而是某种新纪元的开端。
可就在此时——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扶住身旁断墙,指尖深深嵌入石中。
眼前景象开始扭曲。
天穹裂开,大地倒转,无数条时间线在他意识中交织、分岔、重叠……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有的身穿白袍在实验室推导方程,有的披着道袍在山巅画符,有的站在星舰舰桥上指挥舰队,有的跪在金字塔前低头臣服……
每一个“沈辰”,都在做着不同的选择,走向不同的命运。
而所有视线,最终汇聚于一点——
那个站在所有世界交汇处的“他”,正缓缓抬头,望向未知的高维深渊。
沈辰的意识在无数条时间线中飘荡,每一个“他”都在演算、推导、书写——白袍研究员在实验室中写下量子方程,道袍修士以指尖划破虚空布下符阵,星际指挥官启动超维引擎,跪伏者低语献祭咒文……无数个“我”交织成网,每一条都真实,每一条都虚妄。
他的思维正被撕裂,像一束光穿过棱镜,散作千万种可能,却再难凝聚成原本的那道。
就在他即将沉沦于这认知的深渊时,五道微不可察的灵力丝线悄然缠上他的神识核心。
五行之力自地底轰然升腾,金之锐、木之生、水之润、火之烈、土之稳,五股截然不同的灵性脉动在虚空中交织成网,如锚定巨舟的铁链,将他即将溃散的意识硬生生拽回现实。
沈辰猛然睁眼,冷汗浸透后背。
眼前不再是破碎的时空裂痕,而是焦黑的土地与残破的断墙。
李玄机站在他身侧,手中法印未散,五指微颤,掌心渗出血痕。
他脚下的地面,五枚刻满古篆的灵石正逐一崩裂,化为齑粉。
“神识锚定阵……你什么时候布下的?”沈辰声音沙哑,仍带着一丝未散的恍惚。
“从你第一次用‘反应方程式’点燃丹炉时。”李玄机缓缓收手,眼神复杂,“我便知你走的不是修真路,而是……开天辟地的道。可开天者,常被天道所噬。你的‘科学之魂’,早已不只是记忆或知识——它在进化,在试图重构你的存在本质。”
沈辰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
方才那一瞬,他甚至分不清,是“他”在使用科学,还是“科学”在借他的身体显现。
他忽然笑了:“你说得对。它不再只是工具了……它想成为我。可问题在于——”他抬眼,目光如刀,“我是否也早已成了它的容器?”
李玄机沉默。
夜深,万籁俱寂。
沈辰独坐密室,面前悬浮着那块幽蓝的法则晶片,以及从织命者残躯中提取的星核遗骸——一团凝缩如黑曜石的物质,内里却似有星辰生灭。
他闭目凝神,将前世最熟悉的质能方程在识海中重构:【E=c2】。
这不是术法,不是符咒,而是一种纯粹的认知投射——以灵力为载体,将公式转化为可执行的“法则指令”。
他缓缓将公式“刻”入晶片。
刹那间,空气凝固。
嗡——!
一道不属于此界的光柱自屋顶轰然贯穿而下,纯白中泛着金属冷光,仿佛来自机械神明的审判之眼。
密室四壁瞬间碳化,符阵尽数崩解,唯有中央之地安然无恙。
光柱中央,一座半透明的控制台悄然浮现,表面流转着未知材质的纹路,似金属非金属,似晶体非晶体。
屏幕上,古篆文字逐行跳动:
【第13号观测站——重启协议启动】
【权限验证中……匹配度:73.8%】
【检测到高维认知模因……正在建立连接】
沈辰瞳孔微缩。
而在控制台背后,虚空缓缓扭曲,一座巨大的环形结构从虚无中浮现轮廓——它悬浮于不可测的深处,表面布满几何刻痕,宛如一座沉睡的机械神殿。
最令人窒息的是,那环形建筑的中心,竟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非血肉,非机械,而是一片旋转的星云,内里似有亿万数据流奔涌不息。
沈辰望着那“眼”,忽然轻笑出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原来你们……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触控制台边缘。
屏幕骤然一变,无数投影在脚下浮现——
一片黄沙大漠中,金字塔群静静矗立;
青铜巨鼎上,铭文如电路般闪烁;
一场席卷天地的雷劫下,万人跪拜一座浮空塔……
而所有画面,都指向同一个倒计时——
【距离下一次‘校准’:17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