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破绽。
沈辰站在风暴中心,手中玉简疾书,笔尖划出的不是符文,而是纯粹的数学表达式——
【f_res≠f_drive→ΔE_ga】
系统共振频率不等于驱动频率,将产生能量增益。
他将方程注入战梭群控系统,九百架坠落的战梭,在残存灵力的牵引下,缓缓抬起炮口。
不是为了齐射。
而是为了……校准。
九百架战梭残骸在荒漠中如倒伏的星辰,断裂的灵能导管仍在嘶鸣,逸散出幽蓝的电弧。
然而此刻,它们不再只是废铁。
沈辰立于祭坛之巅,衣袍猎猎,双目却沉静如渊。
他指尖划过玉简,最后一行公式落下:Δt=n·t+?t——在第九息的中点,正是织命者“呼吸”最弱、法则最不稳定的相位反转瞬间。
“就是现在。”他低语,声音几乎被风吞没,却如雷贯入每一架战梭的核心控阵。
嗡——!
残存的灵能回路骤然共鸣,九百道光束自断裂的炮口喷薄而出,不是无序轰击,而是精准校准于同一点。
光流在空中交汇,却被一道凭空浮现的符阵拦截——那并非传统阵纹,而是由七个逆向排列的“自由公理”符文构成的悖论斩击阵!
这七符文本是宇宙演化的基石:存在、变化、守恒、对称、因果、熵增、自由。
而沈辰将其倒置,强行构建出一个逻辑死循环——“变化不可禁,因变化本身已被定义为必然”。
这不再是攻击,而是一次对“法则定义权”的反向篡改。
光束穿过阵列的刹那,发生了诡异扭曲。
粒子流不再遵循直线,而是在空中自行折叠、重组,竟凝成一柄横贯天穹的巨剑——剑身通体由流动的方程式构成,质能公式(E=c2)化作锋刃,吉布斯自由能变小于零(ΔG<0)为剑脊,薛定谔方程对时间的偏导数(?Ψ\/?t)沿剑锋跃动如雷。
整把剑,是“可变”本身具象化的宣言。
织命者瞳孔终于收缩。
他抬手,五指张开,低喝:“律令·绝对静止。”
无形的法则之墙在身前凝聚,连光线都无法穿透。
可那剑来得无声,却带着宇宙初开时的第一声震颤——它不破防,而是绕过定义。
因为它的本质,是不确定性原理的具现:你无法同时确定一个法则的存在与状态。
当织命者宣告“静止”时,此剑便以“观测即改变”为根基,强行在静止中植入了“可能的变化”。
法则之墙如玻璃般碎裂。
剑锋未尽,直劈而下。
织命者仓促横臂格挡,银色长袍在刹那间被撕开,自左肩至右腰,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浮现。
没有鲜血喷涌,只有银白色的液体缓缓渗出,如液态星辰,滴落于地。
神血落地,法则染尘。
每一滴血触及沙土,立刻化作细密符文,自动重构、蔓延,试图将伤口逆向修复。
那是属于“不灭者”的自我修正机制——以既定法则重写现实。
但沈辰早已等在这一刻。
他猛然将玉简插入地面,口中疾诵:“熵流陷阱,启!”
青璃传来的“呼吸频率”波形早已刻入地脉,此刻与李玄机残阵的非同步震荡共振,形成一片时间相位紊乱区。
那些自我修复的符文一接触此域,立刻陷入逻辑混乱——前一瞬要闭合的伤口,下一瞬却被定义为“尚未受伤”,而“尚未受伤”的状态又触发“无需修复”,修复程序反向运行,最终在无限递归中崩溃,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织命者第一次,后退了一步。
他的声音不再如钟鸣万古,而是带上了一丝……裂痕:“你……不该能伤我。我是法则的化身,是秩序本身。”
沈辰缓缓抬头,嘴角血迹未干,眼中却燃着比星核更炽烈的光。
他一字一顿,如宣判:
“我不是伤你……我在证明,你也会痛。而会痛的,就不是神。”
风忽然动了。
一缕沙粒飘起,打破了死寂。
织命者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口,银血仍在流淌,却不再自动修复。
他缓缓抬起手,凝视指尖那抹不属于“永恒”的残缺。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没有温度,却让整个天地为之冻结。
他双臂缓缓展开,仿佛拥抱虚空。
而在他胸腔深处,一道虚影浮现——倒悬的银色金字塔,每一道棱线都刻满与母网同源的法则晶纹,缓缓旋转,如同宇宙归零前的最后一声低语。
他轻启唇:
“律令·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