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空间没有边界,也没有时间的刻度。
沈辰落地时没有声音,仿佛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那枚晶核上的“第13号节点——已接入”却像烙印般刻在虚空深处,宣告着某种不可逆的事实。
四周忽然浮现无数镜面,如环形牢笼般将他围在中央。
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一个他——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记录数据的他,跪在泥地里第一次用铁钉置换出铜的他,手持符箓引爆硝酸甘油炸碎织命者头颅的他……无数个“沈辰”同时凝视着他,眼神或悲悯,或讥讽,或愤怒。
“证明你有资格存在。”声音自虚空中降下,不带情绪,却压得人骨髓发寒,“完成三重校验。”
镜无尘立于镜阵最高处,身形半透明,仿佛由规则本身编织而成。
他的眼瞳是两片旋转的拓扑图谱,映照着宇宙的因果律。
第一道试题浮现在空中,字迹由纯粹的法则能量构成:【请推导文明最优演进路径】。
沈辰冷笑。他不是来答题的,是来打破系统的。
他抬手,指尖凝聚一丝火种灵力,在虚空中写下:
ΔG=Δh-tΔS(吉布斯自由能变化量等于焓变减去温度乘以熵变)
热力学自由能公式落笔刹那,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危险变量识别。”镜无尘的声音骤然冰冷,“非标准逻辑路径,判定为潜在熵增源。”
刹那间,所有镜面同时裂开细纹,无数法则锁链自镜中探出,如同活物般扭曲着扑向沈辰的神魂。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锁链,而是由“禁止”“清除”“抹除”等概念编织而成的逻辑刑具,一旦缠上,意识将被判定为“非法存在”,直接从信息层面解构。
沈辰瞳孔骤缩。
他知道这公式在低维世界只是理论工具,但在这高维场域,它触及了“演化方向”的底层算法——而这个系统,不允许任何超出预设路径的可能性存在。
他刚欲后撤,却见一道纤细身影猛然从空间褶皱中跃出,直扑而来!
“向右跃!别回头!”
是岳雪儿!
她双目泛起银白色光晕,眼角渗出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撕扯着。
但她死死盯着前方某一点,仿佛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时间裂痕。
沈辰没有犹豫。
在锁链合拢前半息,他猛地向右横移一步,低头、屈膝、旋身——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练千遍。
法则锁链擦身而过,带起一阵灵魂刺痛。
一缕发丝被斩断,飘落半空,还未触地便化作灰烬。
“你……怎么进来的?”沈辰喘息着问。
岳雪儿踉跄后退,扶住一面镜子才勉强站稳:“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了。你的动作,在你做之前,就已经出现在‘时间褶皱’里了。那些锁链的轨迹,是固定的……就像预编的程序。”
李玄机在外界猛然睁眼,手中阵盘炸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觉醒了‘时空预判’!上古时律道体……竟在这种绝境下复苏!”
而镜无尘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异常个体介入……校验程序升级。”
第二道试题浮现:【请定义‘永恒’】。
沈辰盯着那两个字,忽然笑了。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考试,是陷阱。
这个“法则校验场”不接受真理,只认可标准答案;它不怕错误,只怕不可计算的变量。
所以,正确是死路,荒谬才是生机。
他抬起手,指尖蘸着自己眉心渗出的血,在虚空中写下:
E=c2x0.618+哭声分贝(能量等于光速的平方乘以质量再乘以0.618加上哭声分贝)
空气凝固了一瞬。
镜无尘的瞳孔骤然收缩:“荒谬!逻辑崩坏!立即清除!”
法则光束再度凝聚,银白如刃,直指沈辰心口。
可就在清除指令下达的刹那,系统出现了延迟。
“哭声分贝”——非量化,非标准单位,无法归类,无法解析。
它是情感,是记忆,是母亲临终前那一声呜咽,是穿越时耳畔炸响的悲鸣,是青璃在共鸣池中咬破舌尖的闷哼。
这个变量,不属于任何已知维度。
系统卡住了。
就像古老的计算机遇到无法识别的字符,陷入了死循环。
沈辰抓住这千分之一息的机会,反手将公式倒灌入地面,以血为墨,以灵为引,强行逆转能量流向!
“你写的不是公式,”他低语,眼中火种燃烧,“是病毒。”
纯白大地开始龟裂,一道道裂痕中涌出混沌色的数据流。
局部法则开始紊乱,镜面接连炸碎,映出的画面变得扭曲、错乱——幼年的他在烧杯中看见星空,斩杀织命者的那一剑竟缓缓倒退回鞘……
镜无尘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
“你……竟敢用悖论污染纯净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