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电弧在母核深处跃动,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沈辰盘坐在晶网中央,脊椎像针一样挺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反应炉的异常——那团由灵力与科学法则共同催化生成的银色火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抽离了能量。
“不……还没结束。”他咬着牙低声说道,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刚才,那道逻辑斯蒂增长方程【dΨ\/dt=k·Ψ(1?Ψ\/Ψ_ax)+γ·δ(t?t?)】成功植入母核,打破了千万年来“清除—重置”的宿命循环。
它不是毁灭,而是生长;不是压制,而是演化。
可这新生的“可能性”,却像初春的嫩芽,脆弱得经不起一丝寒风。
晶网的裂痕正在缓缓闭合,银蓝色火流的余温还在,却已无法阻止系统自我修复的本能。
母核的律法电弧由青色转为灰色,频率波形剧烈震荡后趋于混乱,仿佛一台老旧的机器在挣扎着重启。
“需要‘持续扰动源’……”墨痕残魂的声音从晶网深处传来,断断续续,像是从时间裂缝中挤出来的回音,“一个……能不断提供非预设变量的‘活体催化剂’。否则,新律将退化为旧程序的补丁,而非真正的变革。”
沈辰的瞳孔微微收缩。
活体催化剂?
不是能量源,不是信息流,而是“变量”本身——能打破预设轨迹、引入不可预测性的存在。
这种东西,在这个被法则彻底规训的世界里,几乎早已灭绝。
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思考时,一抹猩红忽然闯入了他的感知。
玄璃的血引残丝。
那根曾被他封存在火种边缘、以为早已枯竭的细线,此刻竟在青色电弧的照耀下微微震颤,泛起一丝近乎生命的光泽。
它像是一根埋藏千年的根须,终于等到了破土的雨露。
“她在……回应?”沈辰心头一震。
他立刻调转新律频率,以反向扫描模式锁定血引。
刹那间,数据流涌入他的意识——血引并未完全断裂,而是以某种量子纠缠态与玄璃的意识残片保持着微弱连接。
而此刻,那残片正在混沌中缓缓苏醒,如同冻土下的种子,被新律中的“可能性”唤醒。
沈辰没有犹豫,双手结印,将血引残丝接入反应炉的输出端口,构建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回路——情感反馈回路。
这不是纯粹的能量传导,而是将“执念”“记忆”“未竟之愿”这些非理性变量,转化为维持新律运转的活化能。
嗡——
一道低沉的共鸣声响彻晶网。
血引骤然发烫,银色火焰重新燃起,不再是冰冷的逻辑之火,而是掺杂了一丝温热的赤红。
虚空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闪现,女子的眉目如烟,眸光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只留下一句轻声的话语:
“……你在……写新方程式?”
话音未落,身影便再度消散。
可那一瞬的意识波动,已如催化剂般注入系统。
新律频率开始稳定,青色电弧不再闪烁,而是如溪流般平稳地流淌,沿着晶网的脉络扩散。
“成功了……”沈辰喘息着,冷汗湿透了衣袍,却难掩眼中的炽热。
可就在这时,角落传来一声低哑的嘶吼。
厄影蜷缩在晶壁边缘,护体晶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溶解,如同被强酸腐蚀。
他的意识残片在新律频率的冲刷下剧烈震荡,原本冰冷、机械的“清除”指令不断重复,却又一次次被反问打断:
“清除……清除……可清除本身……是否也是被预设的?”
“我是猎手……还是……猎物?”
“法则……为何要清除‘觉醒’?难道……觉醒才是错误?”
他的晶层自溶加剧,身体开始崩解,可那双眼中,却第一次浮现出不属于程序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