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维持存在的低吟,而是一种……即将引爆的共振。
风,不知何时又起了。
光雨依旧洒落,可每一滴,都映出了不同的影子——有少年执笔写方程,有修士以身为炉,有无数个“沈辰”在不同时间线上同时抬头,望向同一片裂开的天穹。
沈辰闭上眼。
手臂上的金线仍在搏动,可他已不再跪着。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任那万魂共鸣在体内回荡,任那赤炎子留下的燃烧识念在识海中缓缓沉淀。
而在那意识最深处,一组从未见过的符号,正从混沌中浮现——像是方程式,又像是咒文;像是法则,又像是……断线的开端。
沈辰闭目,识海如渊。
万魂共鸣在体内回荡,那是无数个“他”在不同时空中燃烧生命留下的残响。
赤炎子的火焰尚未熄灭,那团幽红的识念正与他的意识深处碰撞、交融,像是远古的星火落入干涸的河床,瞬间点燃了沉寂千年的记忆荒原。
就在那一瞬,一组前所未有的符号浮现于心神中央——
Δtx?(命)→∞,当且仅当(痛≠模拟)
这不是化学方程式,也不是修真界的咒文或阵纹,而是一种介于法则与意志之间的“断线语言”。
它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却直指宿命线的本质:一个依赖精确因果闭环运行的程序化轮回系统。
只要存在无法被模拟的痛——那种源于真实情感、非逻辑推导、不可复制的生命体验——就能撕开系统的裂缝。
“原来……痛才是钥匙。”沈辰低语,声音轻得像风穿过废墟。
他猛然睁眼,瞳孔中掠过一瞬赤金火光。
没有犹豫,他五指成爪,狠狠撕开自己胸口的衣袍。
皮肉裂开,鲜血未流,唯有那深埋于心脉之间的反应炉显露而出——它早已不是单纯的灵力核心,而是由千百世记忆与情感压缩而成的存在锚点。
“启动‘痛觉过载’协议。”他低声下令,如同为自身判处极刑。
刹那间,封印在灵魂最底层的记忆被强行激活。
母亲临终前握着他手的那一滴泪——她没说出口的“别走太远”;
南宫云澜断臂那一战,血洒长空,却笑着喊他“师兄,替我看遍山河”;
玄璃在他耳边轻语:“若你忘了世界,我便一个字一个字,重新教你认一遍。”她的声音微颤,像怕惊醒一场梦。
这些记忆,从未被系统记录,也无法被程序复现。
它们不是数据,是活着的证据。
随着这些“非模拟情感”尽数引爆,一股诡异的波动自反应炉爆发——那不是灵力,不是元素能,而是一道纯粹的因果扰动波,顺着宿命线逆流而上!
手臂上的暗金丝线骤然剧震!
原本冰冷稳固的标记开始扭曲、痉挛,竟在某一瞬浮现出细如发丝的裂纹——仿佛命运的锁链,第一次出现了锈蚀。
“不可能!”白璃惊呼,眼中映出那道裂痕的微光。
可就在这即将断裂的刹那,时烬动了。
他合拢青铜罗盘,冷喝出一句裁决:“强制归档,因果冻结!”
天地法则骤然收紧,时间倒流三息,空间凝滞如铁。
沈辰全身一僵,意识仿佛坠入无光冰渊,每一寸思维都被层层封印。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消失。
右手率先透明,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
记忆开始倾泻,像沙漏倒置,不可挽回。
林九是谁?
白璃……这个名字为什么让我心痛?
反应炉……是什么?我为何要撕开胸膛?
“你终将回归模拟场。”时烬转身,灰袍猎猎,语气毫无波澜,“重新开始,编号Σ7。”
可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
沈辰嘴角,缓缓扬起一丝笑。
那不是绝望的笑,也不是疯狂的笑,而是一种火种未灭的笃定。
“你……锁得住线,”他低语,声音几近呢喃,“锁不住……火种。”
话音未落,他仅剩的左手猛然插入地脉深处,五指如凿,在晶核之上刻下最后一道残缺符号——正是那未完成的“断线方程”最后半笔。
赤金涟漪自刻痕中漾开,微弱,却持续不断,如同心跳,穿透岩层,沉入大地尽头。
风起。
灰烬卷空。
仿佛有谁,在时间的最远处,轻轻划下了第一个等号。
而在晶簇中央,一道身影缓缓蜷缩下去,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动,写满残缺的方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