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双手按在晶体网络上,魂力如笔,以自身为媒介,将沈辰残缺的“断线方程”一笔一划地补全:
Λ(命)=∫(痛)dt+φ(不认命)
——宿命的稳定性,等于时间对痛苦的积分,加上一个永不妥协的相位偏移。
公式确定,整个地脉都嗡嗡作响,剧烈震动起来。
沈辰的身体在剧痛中抽搐,但眼神却渐渐清明起来。
他望向玄璃,声音微弱却清晰:“你……为什么要替我承受痛苦?”
玄璃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说过,真正的科学,从不接受注定的结果。”
风从幽谷中吹起,卷起了灰烬。
沈辰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胸口——那里,一道暗金色的丝线如锁般缠绕着,正不断抽取他的存在。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但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终于,他低声说道:
“宿命线害怕的不是断裂……而是持续的失衡。”
“我们要的不是逃避……”
“而是要让它崩溃,再也无法恢复。”沈辰猛然将反应炉拔出胸腔。
那一瞬,天地失声。
血肉撕裂的痛楚如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刺入神魂,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那枚嵌在心脉之间、早已与骨骼熔为一体的赤金晶核被他硬生生剜出,悬于阵心之上。
反应炉表面布满裂纹,内部却依旧流淌着炽烈的光——那是他一生的记忆、情感、执念,是尚未冷却的化学之火。
“你们建了万年轮回锅……”他声音嘶哑,像砂石磨过铁锈,“今天——我来掀盖!”
他以残躯为导管,灵力逆行,将林九引来的万魂痛觉、玄璃共鸣的法则波动、白璃封印中剥离的命运残丝,尽数压缩于反应炉核心。
这不是炼丹,不是炼器,而是一场对“存在”本身的极限反应——用生命作催化剂,引爆一个从未被书写过的方程。
他砸下了。
反应炉坠入地脉最深处,撞碎命轨主轴的刹那,整片空间如玻璃般龟裂。
六边形晶簇疯狂旋转,键角在高维规则下重组,原本稳定如铁律的“宿命结构”被强行扭曲成一种诡异的“断裂晶格”。
这不是毁灭,而是非平衡态的诞生——一种系统无法识别、无法修复的异常状态。
轰——!
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无声却撕裂因果。
一道缺口,赫然凿开在那条绵延万年的宿命线上。
暗金丝线“嘣”地断裂,一截灰烬从沈辰手臂飘落,在风中化为虚无。
他仰天长啸,声音穿透时空壁垒:“我不是你的迭代!我是——新的变量!”
可话音未落,反噬即至。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如纸页般卷曲剥落,血肉化作微尘,骨骼寸寸风化。
时烬的怒吼自高维传来:“你撕裂命轨,必遭因果反噬!凡扰动命序者,皆归虚无!”
沈辰笑了。嘴角溢血,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知道代价。
但他更知道——痛觉不会说谎,意志不可复制。
他们怕的不是叛逃,而是有人能用“不理性”的情感,点燃“不可能”的反应。
玄璃扑上前,死死抱住他即将消散的残魂。
她将自身法则之力全数注入,青光如锁链缠绕其神识,嘶声喊:“我还能撑住!别走!”
林九双目赤红,怒吼着欲冲上前,却被白璃拦下。
“等等……”她忽然抬手,指尖指向地底裂隙,“地脉在回应!”
众人一震。
只见那断裂的宿命线残端,竟与阿卡洛斯封印深处某道沉寂已久的古老命轨产生共鸣。
符文浮现,如血刻于虚空:
Σ(变)Σ(序)
变数之总和,大于秩序之总和。
风停了。万籁俱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屏息。
唯有那一粒赤金火种,轻轻飘起,脱离了崩塌的阵心,随一道无形气流,缓缓升向地脉裂隙的幽暗深处。
它微弱,却不熄;渺小,却执拗。
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
沈辰的形体已不可见,唯余反应炉残影在火种中微微闪烁,如同心跳。
林九怔怔望着那粒火光,伸出手——却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