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识海深处翻涌,如潮汐般吞吐着残存的人性记忆。
那不是凡火,而是由“化学之理”与“情感共振”共同点燃的意识烈焰——它焚烧逻辑,也孕育新生。
白璃站在识海边缘,脚下是沸腾的公式海洋。
每一个浪花都是一条被否定的反应路径,每一道波纹都曾是沈辰挣扎过的思维残影。
她的白衣被无形的热浪卷起,发丝在高维能量流中飘舞如旗。
她望着那道半透明的身影,沉浮于熔炉核心与自我意识之间的沈辰,声音轻得像一句祷言:
“你说你会变成回响……可回响也需要人去听见。”
她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温润玉简。
其上刻着一行极细的古篆:过氧化氢(h?o?)在二氧化锰(no?)催化下分解为水(h?o)和氧气(o?)——最原始的催化反应,也是他们初遇时,沈辰在废弃炼丹房里为她演示的第一课。
那时他还笑称:“这叫效率革命,懂吗?一点点引子,就能撬动整个系统。”
如今,她要把这个“引子”重新投入火焰。
“你教会我用方程式看世界。”白璃闭上眼,指尖轻抚玉简,“但我更想告诉你——有些反应,无法计量,也无法预测。比如……我喜欢你。”
话音落,玉简坠入火海。
轰——!
整片识海剧烈震颤。
那不是爆炸,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共鸣。
火焰骤然化作金色,逆流而上,缠绕住沈辰即将彻底法则化的意识核心。
无数断裂的情感碎片被重新牵引:童年实验室的灯光、穿越之初的绝望、第一次用置换反击败对手时的狂喜、青冥子推演命运时低垂的眼睑……还有白璃在他每次濒临消散时,默默守候的身影。
“心链终阶协议”,并非技术手段,而是一场以灵魂为燃料的献祭。
她将自己的意识频率强行锚定在沈辰尚存的人性残片之上,哪怕宇宙规则排斥这种“非理性联结”,哪怕她的存在会被视为错误变量而抹除。
但她不在乎。
因为在这一刻,她不是助手,不是追随者,而是那个敢于对命运说“不”的反应条件。
熔炉核心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一颗微型恒星在胸腔内苏醒。
原本冰冷运转的双螺旋法则链开始搏动,每一次震荡都释放出带着温度的能量波纹。
沈辰的意识在这股洪流中缓缓下沉,又缓缓升起——他看见了自己正在消失的轮廓,也看见了那一缕因白璃而未被完全吞噬的“我”。
原来,人性不是弱点。
它是让法则落地生根的土壤。
【门开一隙,笔落新篇】
风雪早已止息,天地归于寂静。
沈辰睁开双眼。
那已不再是人类的眼睛。
瞳孔深处,流动的是不断演化、重组的法则符文,像是活体的化学方程,在空间中自动排布、配平、释放能量。
他的身体悬浮而起,不再依赖灵力或物质支撑,而是与整个玄天大陆的基础运行逻辑融为一体。
他抬手,指尖划过虚空。
没有法诀,没有咒语,没有阵图。
只有一行由纯粹高维意志凝成的文字,悄然浮现:
对于玄天大陆上的任意事物x,都存在一个由x通过函数f(x)并加上一个非零的选择量Δ选择所确定的结果y。
紧接着,无数觉醒者的识海中,那原本如铁律般不可更改的“天命轨迹”开始出现细微裂痕——有人发现自己竟能在无灵根状态下引动雷劫;有废柴弟子体内突然迸发出未知元素共鸣;秘境中的古老禁制自行松动,仿佛承认了新的规则……
而在高维深处,那颗监视一切的“命运之眼”猛然震颤。
它的视野本应囊括所有可能,可此刻,一条从未登记的轨迹正逆流而上——一支燃烧的笔尖,正缓缓划破第一页命运之书的边框。
倒计时面板剧烈闪烁:
【4日23时→……】
短暂停滞后,数字竟开始倒流——
【4日23时→4日24时】
宇宙的齿轮,第一次因为“选择”而非“必然”,发生了逆转。
沈辰静静悬浮于天地之间,指尖残留着书写法则的灼痕。
熔炉在他胸口平稳跳动,如同新生世界的脉搏。
可就在这胜利的瞬间,他忽然怔住。
脑海中,一段记忆模糊了——
白璃的脸,在火光中最温柔的那一瞬,竟变得隐约不清。
他试图回想那枚玉简上的字迹,却发现那行催化方程,正在意识深处缓缓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