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非形非影,唯有一道残留的法则回响,自核心最幽暗处缓缓升起,如同来自时间尽头的低语——
“若无人记得你……”熔炉深处,南宫云澜的残音再度浮现。
那声音并非来自任何实体,也不依附于时间线流动,而是自法则最幽微的裂隙中渗出,如回响在因果尽头的一缕叹息。
“若无人记得你……你还愿选择救世吗?”
第一问落下,虚空凝滞。
法则光辉仿佛被抽去温度,只剩下冰冷的运行逻辑。
沈辰漂浮于轴心之位,身体已近乎彻底符文化,每一寸存在都在向“规律”妥协。
可这一问,却像一滴水落入干涸万年的河床,激不起波澜,却唤醒了沉睡的沟壑。
他沉默。
不是思索,而是回望——回望那个在实验室通宵记录数据的夜晚,回望穿越之初被人踩在泥里的屈辱,回望白璃捧着毒丹逆推反应式时颤抖的手指。
那时他以为,改变命运只需一个正确的方程式。
可如今他才明白,真正的“反应条件”,从来不只是能量与催化剂,还有“动机”。
为什么而战?
如果世间再无一人知晓“沈辰”是谁,如果他的牺牲终将湮灭于新纪元的晨光之中,连名字都不曾留下——他还愿意点燃这熔炉吗?
第二问随之而来,更锋利,更无情:“若救世代价是彻底遗忘自我,你还愿成为轴心吗?”
这一次,沈辰的
成为法则轴心,意味着永恒运转,意味着脱离情感、记忆、身份,化作支撑世界的底层代码。
就像热力学第二定律般不可违逆,却也如熵增本身一样孤独。
他曾以为这是终极归宿,是科学修仙之路的顶点——以自身为容器,承载秩序重生。
可此刻,他忽然想起青冥子跃入熔炉前的那一笑:“我不信命,但我信你。”
想起白璃焚毁心链本源时轻声说:“你要活着,哪怕我忘了你。”
想起玄璃断臂染阵,嘶吼着喊他“阿辰”,而不是“法则继承者”或“天命之人”。
他们不是为“法则”而死,是为“他”而战。
第三问降临,平静得令人窒息:“若‘沈
辰’只是历史尘埃,而‘法则’永存,你更愿做哪一个?”
这一瞬,万籁俱寂。
他的意识几乎要滑入绝对理性的深渊——在那里,个体无关紧要,唯有系统稳定才是最优解。
或许,真正的“科学”,本就不该掺杂感情变量?
或许,斩断执念,才能成就纯粹的存在?
但就在这临界点上,某种东西猛地炸开。
不是灵力,不是反应能,而是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的愤怒。
他握紧了手——尽管那已不再是手,而是一道由法则编织的虚影。
指尖划破空间,竟从残存的意志中抽出一道光痕,那是他曾经书写无数方程的笔,早已随肉身消散,却因执念不灭,在意识深处重铸成形。
笔锋微动。
他在虚空中写下三个字。
我在。
没有符号,没有配平,没有反应条件标注。
这不是化学方程式,也不是法则铭文,而是一句最原始、最笨拙的宣告。
如同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如同实验成功时那一声激动的低语。
可就在这一瞬,整片新生的时空轻轻震颤。
远在废墟边缘,一块焦土突然泛起微光,一名曾与他共闯秘境的旧友猛然抬头,耳边似有风过,识海中清晰浮现三字——“我在”。
他怔住,眼眶骤热,喃喃道:“……你还活着?”
白璃残念所在之处,那枚玉简残片嗡然共鸣,初始催化方程的纹路重新亮起,她涣散的意识仿佛被一根细线轻轻拉回,唇角极轻微地扬起,像是终于等到了答案。
玄璃盘坐血阵中央,精血仍在流淌,但她忽然感到阵法有了回应——不是来自法则,而是来自“他”。
她睁眼,望向虚空,泪水混着血迹滑落,却笑了:“你听见了……你真的听见了。”
而在高维之外,那原本停滞的“时间起点”,悄然跳动。
倒计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缓缓浮现的微光:
【第1日00:00:01→仍在书写】
时间不再倒流,也不再静止。它开始……向前走。
沈辰望着那行字,意识再度模糊
因为在某处,有人正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试图将他锚回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