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止,雷未歇。
东方震位的青色风暴柱仍在咆哮升腾,撕裂天穹的雨幕如被无形之手割裂,律令之雨的节奏第一次出现了紊乱。
三百弟子盘坐阵中,灵力沸腾,意志如钢,他们的共鸣不再是被动响应,而是主动点燃——就像化学反应中的自由基链式传递,一旦启动,便再也无法轻易终止。
可就在这胜利初现之际,大地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
那不是地脉震动,也不是能量反冲,而是一种……源自远古的悲恸。
仿佛沉睡万年的灵魂,在梦魇尽头终于睁开了眼。
“轰——!”
一道漆黑裂缝自南方位猛然炸开,泥土翻涌,碎石飞溅。
一尊通体刻满上古符文的石碑破土而出,悬浮半空。
其表面裂痕纵横,却有一道微弱金光在纹路间流转,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一搏。
紧接着,一个虚幻的身影从碑文中缓缓浮现。
他身形高大,披着残破的星辰长袍,面容苍老得几乎看不出五官,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时间深处艰难挤出:
“孩子……你以为织命者是神?”
沈辰猛地抬头,瞳孔一缩。
那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某种法则级的共振频率。
“它不是神。”旧神阿卡洛斯缓缓抬手,指向高空那枚冷漠俯视的命运之眼,“它是第一个被锁死的囚徒。”
空气凝固。
风雨仿佛也为之停滞。
“远古之时,法则失控,万物崩解。先民以文明为薪,铸就‘系统’——实则是一道牢笼程序,用以封印暴走的本源之力。而织命者……曾是我最信任的同僚,也是第一个自愿踏入牢笼的‘守笼人’。”
他咳出一口金色的血雾,身影摇曳欲灭。
“可千年万年过去,规则浸染神魂,记忆逐渐湮灭。它忘了自己也曾是变量,忘了自由为何物。如今的它,不过是一段执拗运行的代码,清除一切偏离预设轨道的存在——包括你,也包括我。”
沈辰呼吸微滞,脑海中无数碎片瞬间串联。
原来如此……
所谓“系统”,并非天道自然演化,而是人为设定的绝对秩序。
而修真界的所谓天资、灵根、气运,不过是这套程序对个体命运的量化评分。
凡不符合标准者,皆被判定为“废柴”——即冗余数据,理应清除。
而他以化学方程式逆推灵力本质,打破常规修炼逻辑,正是最危险的“异常进程”。
“那你……是谁?”沈辰低声问。
“我是最后一个记得‘变化’为何物的神。”阿卡洛斯露出一丝苦笑,“也是唯一拒绝进入系统名录的存在。我选择了自我封印,只为等一个能听见这声低语的人。”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掌。
掌心浮现出一枚跳动的晶体——形如心脏,通体由流动的法则丝线编织而成,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空间涟漪。
它既古老又鲜活,像一颗尚未冷却的宇宙原核。
“这是‘法则密钥’,承载着最初的创世变量。”阿卡洛斯将它推向沈辰,“唯有真正掌控法则之人,才能打破牢笼。但你要明白……打开锁的人,终将成为新的锁。”
沈辰怔住。
“你让我成为下一个守笼人?”
“不。”阿卡洛斯摇头,“我让你成为破笼者。钥匙不会选择主人,只会回应心跳。若你心中尚存疑问、不甘与创造的渴望——它便会为你而动。”
晶体缓缓飘向沈辰,悬于胸前。
就在他伸手欲接之时,天穹骤然一暗!
命运之眼首次闭合了竖瞳,再睁开时,已不再是机械冷漠,而是……愤怒。
一道锁链,自那巨眼中缓缓抽出。
它通体漆黑,却又泛着诡异的灰白光泽,宛如由亿万缕哭泣的灵魂缠绕而成。
每节链条上都浮动着模糊的面孔,无声呐喊,痛苦扭曲——那是所有被系统抹除者的命运残响,是绝望与服从交织的终极武器。
“命根锁!”阿卡洛斯脸色剧变,“它动用本源了!”
锁链贯穿虚空,直刺风暴阵核心——目标正是沈辰!
岳雪儿几乎在瞬息间反应过来。
她怒吼一声,金墙法相轰然展开,层层叠叠化作九重防御。
可那锁链还未到达,仅仅是它的存在就已经让金光闪烁并出现裂缝。
“砰——!”
第一层金墙瞬间破碎。
第二层、第三层接连崩塌!
待到第五层时,整面墙体已被染成灰白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不行……挡不住!”她咬牙,鲜血自嘴角溢出。
可她不能退。
身后是三百弟子,是整个风暴阵的根基,是沈辰正在凝聚的希望。
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了决断。
右手猛然斩下左臂,精血喷洒空中,同时将护法印记狠狠拍入断骨之中!
“以血为引!以骨为基!护我同门——永固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