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砚,将外门弟子的院落染得漆黑。更夫敲过三记梆子,大部分房间的烛火都已熄灭,只有偶尔几声梦呓和虫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凌越像一道影子,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院落的回廊间。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脚下踩着从后厨找来的软底布鞋,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的目标,是位于院落东侧的刘师兄房间。
白日里被夺走黑石的屈辱,像一根毒刺扎在心头。那枚黑石不仅关乎源脉修复,更是他与微源、与老厨娘之间的重要联结,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他知道刘师兄修为比赵虎高出一截,硬抢绝无胜算,只能智取。
经过半个时辰的观察,他摸清了刘师兄的作息——此人贪杯,每晚睡前必饮一壶烈酒,且睡得极沉,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来到刘师兄的房门外,凌越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屋内传来均匀的鼾声,粗重而绵长,显然睡得正熟。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丝,这是他白天打扫时特意藏起来的,此刻正派上用场。
铁丝在锁孔里轻轻搅动,发出微不可闻的“咔哒”声。这门手艺是他在后厨时,为了修理被锁死的杂物柜,偷偷琢磨出来的,没想到今日竟用在了这里。
片刻后,锁舌弹开的轻响传来。凌越缓缓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汗味扑面而来。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适应了片刻屋内的黑暗,才放轻脚步,像狸猫般溜了进去。
借着从窗缝透入的月光,他看清了屋内的陈设——一张木床靠墙放着,刘师兄正趴在床上,睡得口水都流到了枕头上,怀里还抱着个酒葫芦。
凌越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床头的矮柜上——那里放着刘师兄的外门服饰,衣襟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东西。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刚触到衣料,就感觉到里面硬物的轮廓,正是那枚黑石的形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衣襟,摸到了包裹黑石的鹿皮。
就在他即将把黑石取出的刹那,床上的刘师兄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吓了凌越一跳。他立刻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直到确认刘师兄只是翻身,并未醒来,才松了口气,飞快地将黑石从衣襟里抽了出来。
触手冰凉的质感传来,带着熟悉的纹路——是它没错。凌越将黑石紧紧攥在手心,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转身就往外走。
就在他即将走出房门时,身后忽然传来含糊的问话:“谁……谁在那儿?”
凌越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以为被发现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借着门外的黑暗,像泥鳅般滑了出去,反手轻轻带上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直到躲回杂役院的小木屋,关紧房门,凌越才靠在门板上,剧烈地喘息起来。手心的黑石被汗水浸湿,却依旧散发着熟悉的凉意,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