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俩不高兴,祚晨也不高兴。很想家,前世里有爷爷、奶奶的家。虽然祚晨的母亲总是喜欢抱着他笑,总是不喜欢他被丫鬟们抱。
大脸盘总是不厌其烦,醉醺醺的把胡子拉碴的脸在祚晨的小脸上蹭。就像要把厚脸皮的绝世神功揉到祚晨骨子里
有时想,也许因为不能说话,无法交流才让自己不能融入这个家里。
连祚晨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家里的一切。可是现在,还是真的很想家大脸盘拉着风箱吹着口哨睡着了,祚晨也战累了,听着这粗旷的音乐进入梦乡。
梦里,祚晨见到了铺天盖地的雪,见到了宅子里房檐下的红灯笼,见到了祚辉左手里攒着鸡毛毽子右手指着公鸡给祚荣看,见到了老爷子在书桌前读书
除夕。饭菜丰盛的过分。龙肉、凤爪、熊掌都没有
以大脸盘的手为参照,一扎长的对虾、巴掌大的鲍鱼、一手握不过来的梭子蟹、金黄流油的烤乳猪满满一大桌。
海阳城的家禽、海鲜特产果然丰盛
一只对虾、一只梭子蟹在母亲的帮助下吃到肚里,又倔强地在母亲环绕的胳膊上探出身子抓住巴掌大的鲍鱼,笑的老爷子胡子乱颤,笑的两位伯父直拍大腿,笑的大脸盘直抓脑袋趁这会功夫祚辉赶紧往碗里拾掇着。
静静地吃着梭子蟹的于是,抬头文静的问大舅妈:“弟弟还吃得下吗”“那怎么吃得下,你弟弟拿给你这个小姐姐吃啊”祚晨母亲慈爱地看着文静的外甥女说道。
祚晨心里吓了一跳前世没见过这么大的鲍鱼,就是吃不下了也要拿到手里看看,准备看完随手丢到旁边的小姑娘碗里。
这怎么都知道心里想着情不自禁托着鲍鱼送到于是面前,人多本来挤得就很近。祚晨随着母亲的话语自己的思绪,就那么自然地伸出手。
笑声嘎然而止,徒张着嘴巴。尚稷扶着脑袋,苦恼的说道:“看看,多听话的好孩子”众人心里明白,尚稷的潜台词是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啊“侄子很聪明、很有爱心”于献民皱皱眉头微笑着看着夫人说道。
没有大人们那么多的思绪,只是感觉祚晨很可爱感觉对自己很好于是,于是甜甜的看向祚晨说:“祚晨弟弟真好”祚晨心虚的转过身子。
祚晨想,我那是故意的,可我不会告诉你。
过年,就这样吃过年夜饭男丁依次行稽首礼、问安。女眷又依次行端肃礼、问安。老太太把用红绳串成斧福头样祈福压岁的铜钱发给孙子和外甥女。祚辉、祚荣很高兴,夜里枕着睡过后,早上就可以拆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整整一百个铜子儿。
可得瞅好了,可别让那俩货没花销时给惦记上,祚晨如是想着,把压岁钱攥的紧紧地。
从初一开始家里开始络绎不绝,一位镇国大将军两位冠军大将军,一位观察使,还有位庆亲王后台。有文有武,在地方上可谓实力不凡哪有那么没眼力劲的官员不亲自到府上拜会。
海阳城这地方最大的文官是太守,武官是云麾将军,品位没法比。谁知道哪天就会共事,提前打点关系联络一下感情是必要的。
观察使于献民终于不厌其烦,拜别二老打道回府了。
年,过的真快前世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重生了,祚晨依然这样觉得。
几日聒噪,终于平静。
老爷子早就不耐其烦,耽误了大孙子泡药浴,这才是头等大事。
好在药浴也就剩了那么三五天就结束,再泡也是没了功效因为祚晨已经可以扶着老爷子手颤微微的站上那么一小会,不出正月就肯定会走了。
在祚晨行走之前泡药浴,在开言之后服药剂。老爷子心中自有安排虽说为了安全,药剂只温不火,毕竟祚晨没开言说话就说明声带发育不成熟。如果提前使用药剂产生声带损伤,老爷子可是不能原谅自己
很巧,前几天海阳城太守来府上拜见,又解决了两味主药的问题。
大脸盘第兄三个,只要没有应酬或是应酬结束,总会像公鸡护崽一样守在祚晨周围。盯梢一样非要把祚晨看个究竟管它正月十三海阳大秧歌,管它正月十五海阳闹花灯,全都没有祚晨重要
就像老爷子预料的那样。没到正月底,祚晨就能急促促的走了。
因为把握不住重心稳定,看起来更像是在跑。满头大汗的跑,跌倒了咯咯咯笑着爬起来还是跑。难得一笑的祚晨在家人看来越发可爱。像熊二那样胳膊摆在身后地跑,引的家人幸福的笑着,惊奇地议论着。
祚晨真是高兴,记忆里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脚踏实地,这么自由。跑不动了就坐在地上,歇息过来就继续
小孩子,从刚刚学会走到熟悉的过程很短。于是乎,院子里穿着开裆裤的祚晨,像公鸡守护鸡崽的男丁总是笑声宏亮一阵阵热烈。
跌倒、爬起,又跌倒、再爬起就像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鸥爷”
第七章雪医心药医身
雪,很厚。
有祚晨和满府人的热情烘烤也不肯消融。
祚晨不愿意在屋里不愿意在清理出来的通道上走,喜欢在没清理出来的雪上走,走一段回头看看,再走一段回头看看。不是看脚印的深浅,也不是看脚印整不整齐。他怕脚印不真实
不由得心里很烦,家人围着他都把脚印踩的乱七八糟。伸出双手把一脸关切的大脸盘推出雪地,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外面尴尬地挠着脑袋。
陆续把伯父推出去,弯着腰伸着手的老爷子也被祚晨拉出去。
也不理会站在房檐哄笑的女眷们,又深一脚浅一脚走进雪地里。大脸盘看看老爷子看看俩兄弟,心里想着太阳是不是突然温度升高了,怎么浑身暖洋洋的呢
大脸盘总是脸皮很厚的自以为是
走过被踩的狼藉杂乱雪地,祚晨感觉有些孤独,就像在那阴冷潮暗的世界那么孤独。有些不同,有阳光、雪地和不远处的房舍以及含着关切目光的人有人是祚晨比较关切的问题
一片晶莹,平静的反射着刺眼的光。祚晨想要证明,证明和阴暗环境里所不同的温暖阳光、有雪的大地、有表情的人以及吱吱的脚步声
黑暗里无声的行走、奔跑,是扎在祚晨内心深处的刺、是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噩梦
祚晨走的很仔细,走的很认真,以至于就像整个世界都静静地看他一个人在行走。
很直,整整齐齐的直,吱吱的声音是陪伴祚晨脚步的唯一。很圆,圆规绘出来一样的圆,吱吱的声音还是陪伴着祚晨,只是多了他自己都听得到的粗重喘息。
看看自己的足迹,看看房檐下的母亲,再看看那大大的脸盘。穿着开档裤的祚晨,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天外来音一般,嚎啕大哭又是一片嘈杂只是,屁股底下真的很凉
原来,脚步和脚步声才是祚晨最最上心的事
“你这小冤家这又是怎么了”闭着眼睛狼嚎的祚晨听着母亲的声音,怎么有滚烫的水滴掉在脸上。仍然狼嚎着睁开眼睛,停住了哭,抽泣着看着一脸关切的母亲。就那么没心没肺的笑着抱紧了母亲的脖子。
站在祚晨母亲身后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