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说:是我伤害了他们,虽然我是无意识的,但是不可否认,就是我伤害了他们。
许轻舟知道他们所处的环境并不平和,伤害这种事情常常会出现,所以他一直都很克制自己的善良,并不会对不值得的人多露出笑脸,甚至一旦有不爽快的情绪出现,以他的性子绝对会立刻以牙还牙。
可是惊鸿不是。
他不会和那些人争辩,因为他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也不是不会保护自己只是这个孩子他不喜伤害别人,所以才会转身离开。或许在惊鸿的眼底,为了这些事情去计较,去怨恨,都是不值得的。
因为不值得,所以他才选择放弃。
这是一种高贵的人格,一种不与人相争却能笑看旁人进步的高贵。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急着戾气肆意,都忙着将旁人踩在脚下好往上攀爬,无论是谁都渴望眼前高高在上的人跌落云端。怨妒的狠毒了那些站在自己前面的人。
惊鸿是站在顶点的人。一直都孤看人间。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许轻舟或许会觉得那个人懦弱,或许会觉得这个人毫无用处,可是这件事发现在他眼前,发生在惊鸿的身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胸狭隘。
自己眼中的睚眦必报,在惊鸿的眼中或许就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
哭过就往前走,擦干眼泪就往高处飞,他不会为那些事情心慌,为那些事情计较,惊鸿始终都是高贵的。他其实并不屑与人相争,骄傲又高贵,可与此同时他又那么的善良。
不忍自己的优秀伤害到别人一分一毫。
他选择掩藏!
为了不伤害旁人!他选择收敛光芒!
孤身去赴人间的刀枪,他是落入凡尘的仙子,孑然一身,浩然傲骨的去走这一遭。
他是如此温柔强大的人。
眼前的一切荣耀光辉都如同锋利的银剑,刺入心魂,叫他的神思破烂不堪。
岳承恩听到动静,转身推开他们宿舍的门,眼前的奖杯和蹲地悲伤的许轻舟都叫他愕然。少年定在门边,浑身都被风吹得冰凉。
他来这里并不久,可他是个聪明的人,而这里每个人的眉眼里面都写满了故事,每个人的眼底都落了灰尘,可那灰尘的深处又闪耀着尘埃褪尽的熠熠光点。
他们的每个人的心事,并不难理解。
可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荣耀带来的巨大痛苦。
若惊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不带着功利性,对谁都掏心掏肺,旁人对他好一分,他就对旁人好上十分,总是喜欢送人礼物,说是喜欢看别人收到礼物高兴的样子
全国第一。
是那个孩子得另一个身份
这种荣耀的光泽,倒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如画的在他面前铺开。
他惊愕之余,竟然也心疼起来。
知道吗?,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
旁人的苦,你也许吃不来的。
没有人说话,两个人都这么静默着,任由时间匆匆自眼前流过。
岳承恩回了自己的屋子,何之在电磁炉上煲了汤:你问了吗?惊鸿醒了吗?
没问,轻舟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等一会儿再去问。
哦。何之点点头,像是了然了什么。
惊鸿的舞跳的很好吗?岳承恩拉开椅子在窗边坐下,他看着窗外挂着的风铃,有些惆怅的笑了:我只知道他是全国第一。
你没看过?何之有些讶异,他放下正在搅动的汤勺,吹了吹飘上前来的白烟,盖上白瓷盖子,拿出一旁的手机:惊鸿那年拿全国大赛的冠军我们一起去看的。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不敢去看他跳舞了。少年把手机界面打开,调出视频:看看吧,我一直都没舍得删,那年拍下来的。
岳承恩接过去,看完之后,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灵魂被震撼了?
何之笑:里游说,惊鸿要是在古代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苗子。
岳承恩被这句笑话逗笑了,他关上手机,盯着黑屏上自己的清俊面上开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你们为什么不想要去看他跳舞。
何之的指尖僵了僵,他点着手边的桌子边:为什么?何之倒是有点期待这个人的答案。
不为什么,可能就是单纯不想要看到这样的东西。视而不见,就好像这样的东西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岳承恩笑了笑:你说是不是?
嗯。何之并没有否认:因为差距太大,大家都选择视而不见。他看着岳承恩恢复过来的灿然,低下头自己的手心,他们都渺小了,想要握住却握不住的东西太多。
承恩。
嗯。少年应声。
如果是你,你选择视而不见,还是选择承认这样的仙子存在于这个世上?
我不承认,他就不存在吗?岳承恩像个孩子一样顽皮的笑了:就好像你的声音一样,我很羡慕,我也希望能拥有,也想要视而不见,可是我视而不见它就真的不存在了吗?不会的。
像是经历过心酸一般,他伸手去拍那边叮叮作响的风铃,一阵破碎般的轻灵闯入耳朵,岳承恩说:何之画地为牢这句话你听过吧。
上过小学的都知道这句话。
眼前风铃与阳光构成一幅复杂的画面,岳承恩的笑极其梦幻,他像是阳光的主人:山就在那里,无视是无视不掉的,还不如承认,我不能,我做不到。这个世上有我无法翻越的大山。世上有那么多登山客,可是登上过喜马拉雅又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死在登山的途中?你说是不是,咱们总有做不到的事情。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何之懒懒的趴下:承恩。人都是渴望高峰的。
那也不能拿命去换高峰吧,高峰没看到,人先没有了。岳承恩说。
何之笑了笑,像是一只躲懒的猫咪,又与岳承恩同看少年风铃随风摆动的模样,走到岳承恩的身边,手搭上少年的肩膀,两个人正面着漫天秋叶:不承认那些东西也会存在。所以我想问你一次。
他问:你没事了吗?
岳承恩知道他在问什么,却又不好骗他,先点点头,又摇摇头:还可以,不过总会好起来。他说:我打算过段时间去祭拜一下我妈,家里也要叫人打扫一下,我妈还留下不少财产,都要去公证那里办理。少年握紧拳头:我一个人去有点困难,你陪我一起行吗?
好,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咱们就立刻停止。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何之捏了自己的脸,笑的释怀又轻松,他站在暖阳之下,望着红尘千丈:你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教训,我如今也决定放过自己。
教训?这两个字岳承恩听不懂了:什么教训?
何之眼眸晶莹,多有歉疚的意思:就是人不能随便许愿啊。
封建迷信要不得。
何之大笑。
郑南冠和楚云端从校长办公室里面走出来,拿着若惊鸿的假条,穿过眼前雪白新建的大楼,四面有操练的声音传来,是古典舞系的人在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