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没写明这千余人中有多少老弱妇孺?就算西羌真是谋反,也总要经过三堂会审,昭告天下才能定罪行刑,何曾听说过先将人统统杀死再公布其罪名的!”
陆逾白理解沈若初的心情。
难得见到沈若初有这般真性情的时候,陆逾白心道,这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模样,而不是装成大人模样,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
沈若初深吸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情绪,才道:“不管别人,这个马谓一定有问题!”
陆逾白看向沈若初,再一次有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若是西羌被屠与此前西羌暗卫发现的秘密有关,那幕后的那个人是绝不可能让西羌族人活着去到皇上面前的,因此,派去前往‘捉拿’的人一定要保证是他们的人才行,否则他们前面所策划的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而且从阿斯尔的描述来看,马谓的确是在主动挑起争斗,意在寻机将拘捕反抗的罪名安在西羌人的头上。”
陆逾白点点头,表示了对沈若初推测的赞同。
“除了马谓,你不觉得还有一个人也很值得怀疑吗?”
沈若初没有开口,示意陆逾白把话讲完。
陆逾白打开那信笺,将手指向了其中一个名字。
景正,户部尚书。
“正如你所说,这桩案子,若是想要有一个正中谋划者下怀的结局,那就必然要有一个能够掌控结局的自己人去。那么,布局的开始呢?”
的确,整场谋划中,若是没有一个人先开了这个场,裕明帝又怎么会将目光放在一个偏居一隅仅有数千人的小小部落中去呢?
开头,和结尾一样重要。
“可据我听闻,这位户部尚书景正为官一向清正,且在朝中也并未有过任何结党营私攀附势力的行径,若说他与主谋沆瀣一气,策划了这样的一桩冤案,我总觉得不对。”
沈若初见过景正一次。
还是在洪灾之后,裕明帝赐了她金蟒玉令之后。
当时其他人都忙着来向她祝贺道喜,以往与沈志彬来往不多的几名同僚也都上门来与沈家套近乎。
景正也来过。
然而他并非是来与沈志彬拉关系,也不是来向沈若初这个晚辈道喜的。
他来,只是为了恳请沈若初暂时不要从户部支出那笔皇上许给她的银子。
万两银,或许放在平时而言,对一个堂堂大国的国库而言不算什么。
可那时洪灾刚过又起瘟疫,安京城内外房倒屋塌河堤匮乏,农作物受灾严重,百姓更是死伤不少。
既要赈灾,又要灾后重建,户部一时之间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何况,倘若有银子,裕明帝当初又何必赏赐沈若初这块玉令,直接将她在灾中花费的银两和应获取的利润悉数给她不就行了。
可那时的景正哪里会知道裕明帝的这点小心思?
倘若此时沈若初拿着御赐的玉令来支取银两,户部不给便是抗旨不遵,可若给了,那便是令本已入不敷出的财政赤字上雪上加霜。
于是乎这位户部尚书便顶着被人质疑轻视的压力,登了沈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