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聿亲王不行。
想来多年前,与二人相识时,稚芸便看出了这一点吧。
想到这里,聿亲王忽然有些灰心。
这么多年,自己仍然是比不过裕明帝的。
陆逾白将聿亲王杯中已然凉了的茶倒掉,为他倒满了一杯新的。
“可是父王,母亲在看清楚这样的事实之后,同时也认定了另一件事--
您才是最该让她托付的人。”
聿亲王猛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随即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你都没有怎么见过你的母亲,你哪里会知道她的想法。何况,放着那样一个文武兼备又如此高瞻远瞩的人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会看得到我?”
陆逾白却十分坚持。
“父王您别忘了,我的母亲是一个多有风骨的人,倘若她并非心中有你,又怎么可能会甘愿寄人篱下,在王府这样不明不白地生活下去呢?
您固然不是一个做帝王君主的适合人选,可也正是因为您的真性情,才给足了母亲安全感,使她相信您是无论到了何时都不会以牺牲她为代价换取其他的人。也正是因此,她才会甘愿留在这里,并生下了我。”
聿亲王显然还没消化完陆逾白给的信息。
“可是,当初她到了王府之后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却是让我娶别的女人。倘若她心里有我,又怎么可能愿意看着我和别人成亲?”
“那您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您和我母亲成了亲,母亲成为聿亲王妃,日日与您出双入对,这一切落在皇上眼中,他将会作何感想又会如何做?”
裕明帝宽仁,却终究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执掌天下的男人。
他又如何能够容忍得了曾经和自己两心相悦的女子成了别人的枕边人?
“你是说,她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为了聿亲王府?”
聿亲王背靠着椅背,目光急促变换,一时喜一时悲。
“还有一件事,父王怕是还不知道。”
陆逾白又道:“我去问过了当年服侍我母亲的嬷嬷,她说,当年母亲去世之前,曾交代过嬷嬷,她入棺时,要带一份父王所书的《上邪》。这首诗,不知父王是否还有印象。”
聿亲王再度震惊。
这一首,不就是他当初对稚芸表白时对她吟过的吗?
眼见时候不早,陆逾白也不再打扰聿亲王,同他行了礼之后便告辞了,留下聿亲王独自品味他的话。
夜色如墨。
怡王府中,陆廉被随即而来的消息再次震惊了。
“你说什么?军饷送到了?那些银子不是已经随着陆逾白二人一同掉入了悬崖下吗?”
他的面色因为惊恐而变得青白交加,在昏暗的豆灯下显得格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