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吐起奶来不讲道理,吐完舒服了,眨巴无辜的大眼和亲爹对视。
“呃!”小身板子颤了一下,又打了一个隔。
“……”
“哎呦,来来来,阿奶给拍拍嗝。”郑大娘瞧见儿子板着一张臭脸,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给满满擦干净嘴角,赶紧趁机抱走了。
孟辛亦步亦趋,满满去哪儿他去哪儿。
周娘亲走到呆坐的两人跟前,拿走小薄被,也走了。
房里一时安静。
夫夫俩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
周舟抱了满满心情很好,笑眯眯安慰道:“小娃娃打嗝是会吐奶的,我再抱久点他也会吐,不关你的事,你抱得可好了。”
“嗯。”郑则心里舒服了,抱不成儿子,抱夫郎,他坐在床边揽过粥粥,两人静静靠在一起。
“今日要出门吗?”
“你想吃红薯干吗?”郑则没答反问。
周舟这才想起来:“对呢,今年的红薯干还没收……临泉村的笋干收完了没有?”
夫郎在家休养身子期间,郑则也没闲下来,除了给儿子搓尿布,该外出收货的事一件也没落。
骡车虽不比牛车能承重,但轻便,进了弯弯绕绕的临泉村村口,山路难走,转弯却轻快。今年他一个人前往临泉村,在村口越绕越深,准备进村时他他抬眼往巨石上看,没瞧见人影。
盯人的村民不知是不是换了地方。
粥粥没能一起来,郑则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
骡车驶入村子,郑则一下车就转身张望,生怕后脑勺无声无息对上锋利的铁叉,可转了一圈了也没瞧见人,周遭静悄悄的,远处的麦浪随风晃动,山上的竹林鸟声幽远,处在中间位置的村子门窗紧闭,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村子,警惕得让人不安啊。
老办法,喊吧。
“收笋干——收笋干!”
“去年的商贩来收笋干了!”
“有人吗?收笋干——”
“咸鸭蛋,换咸鸭蛋了——”
麦田和竹林吞没喊声,喊完静悄悄,一点动静也没有。
突然,一声嘹亮悠扬的竹哨声响起,郑则猛地转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位村民,其中一人甚至朝他点了点头。接着与去年一模一样,孩童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尖叫笑闹着往骡车这头跑来,老人慢吞吞跟在后面,竹林山道、田间地头,开始有人活动,仿佛刚进村那会儿的安静是错觉……
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郑则鸡皮疙冒起,除了对村子感到奇怪,他说不清此时更多感受。
樵歌沟修了路、卖了笋干,村民们进出比往年方便,小孩欢乐、大人向上,他去收酸笋汁时甚至遇到正在说亲的人家,日子肉眼可见地变好,整个村子充满希望。
圪节村,笋干消息传出去后,再偏远也有商贩上门了,村民们知道的消息不少,且盼望能有越来越多的商贩上门收货。
三个村子,只有临泉村像是被时间遗忘了,藏在深深的山道里,藏在密密的竹林中,什么都没变。
去年什么样,今年还是什么样。
可来都来了,再奇怪生意也要做……郑则忽略心里的怪异,扬起笑容招呼道:“收笋干,五文钱一斤!”
有老人家认出郑则,笑呵呵捂着没牙的嘴:“是你啊,今年还有咸鸭蛋伐?”
“有,今年少一点,只有一百多个。”郑则说完,忍不住暗自腹诽,村里恐怕一年到头只有他一个人来吧,不记得才怪。